“第……第三只!”布拉沃摒住了呼吸,生怕把脚边的这只海蟹吓走,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嘴里喃喃道。他慢慢的把重心放低,他在心中对自己说着“慢一点,慢一点。”“啪!”他把那只海蟹按在了沙滩上,将它抓起来,掰碎,就把蟹肉往嘴里送。“我爱吃螃蟹,阿德爱吃螃蟹,黑胡子也爱吃螃蟹……”他自言自语着。
这是布拉沃在孤岛上的第五个星期,五个星期前,他还在黑胡子的安妮女王复仇上任军需官。也就是在五个星期前的那一天,他与黑胡子的船员一起登上了前来追缴他们的英国战船“珍珠号”。他看见黑胡子中了枪,他记得黑胡子绝望的冲他喊:“布拉沃!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黄金,我们都是英雄!”他被爆炸的热浪抛下了船,没有看到黑胡子的结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座岛上醒来。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黄金,我们都是英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当年,他不愿意在家乡做一个雇农,登上了一艘掠私船,拿着政府发的凭证做起来海盗,后来被黑胡子俘虏,黑胡子要求被俘的船员加入船队,在所有同伴都怯懦不前时,布拉沃第一个把名字写在了纸上。“布拉沃在西班牙语里的意思是勇气,我用勇气来赢得我想要的一切;声望,女人,朗姆酒。这没什么错。”最近几天,布拉沃发现自己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就要不会讲英语了,所以他决定这几天把他的内心想法都自言自语的说出来。
“听说安妮的船也被袭击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卡尔斯船长的儿子呢,可是我知道她是女的。”布拉沃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自己粗糙的大手,好像是在向另一个人讲着故事。“我应该做一张渔网,我可是渔民的儿子,顶好的是在来把鱼叉,这样我就能在近海捕鱼了。可是船呢,我还得造艘小渔船。我以前在英国的渔村里生活,我可是最强的捕手,我捕到过,锤头鲨,她可真是个怪物。”布拉沃抬头向前看了一眼,看着自己脑子里构想出的听众。他想起了安妮,那个疯狂又迷人的女孩儿。他想起自己左脸上的刀疤还是她留下的呢。一次醉酒之后,他斗胆向约翰卡尔斯船长发出来挑战,如果他让卡尔斯先出了血,卡尔斯的黄金怀表就归他了。“你知道吗?我一下子就被她放倒了,左脸还被刀划了一下,我正要站起来认输的时候,她突然一脚踩在我的胸脯上,还解开了她的上衣,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布拉沃对着那个“听众”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布拉沃今天说了很多,比以往都要多。说起那个把他从西班牙带到英国的父亲,说起带走他父亲的海难,他在港湾遇到的那个姑娘,后来她成了他的妻子。布拉沃的眼睛里已经缀满了泪水,尽管那双眼睛平时总是闪着坚毅的光。他把自己凌乱的长发往后面背了背,“可是她那个该死的爸爸把她给带走了,因为我不想当雇农,不想当渔民,不想当平庸的人。因为他不相信我能实现我的远大志向。”他站了起来,继续了他捉海蟹的工作。说实话,这座小岛还真算个好地方,没有酒,但也没有危险,食物虽然单调但还是很充足。这几天,布拉沃想起干啥就干啥,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心情也算是愉悦,他甚至觉得自己还吃胖了一点。唯一能让他陷入深思的,就是黑胡子对他说的那句话,他想着黑胡子那张恐怖的脸,痛苦又绝望的表情,他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黄金,我们都是英雄。真的吗?为什么。
没有黄金,我会做什么?父亲也许就不用冒险去出远海,也许我就不会离开家乡,我会在家乡安身立命,没有黄金,我的妻子就不会离开我,我也不用在黑胡子那个杀人恶魔的身边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可是黑胡子不是我的朋友吗?我们在压迫中反抗,我们是自由的兄弟,我们还想着要去建立一个海盗共和国,那是我们共同的理想。如果没有黄金,我也许会娶安妮,而不是看着拉克姆带走她。
现在可好,我现在真的生活在了一个没有黄金的世界,我现在是海岛之王,可笑吗?我原本想当海盗之王的。布拉沃笑得前仰后合的,直到自己都快忘了刚才为什么要笑。太阳要落山了,布拉沃听着远处海鸥的声音,又开始想那天的战斗,不知道自己的战船有没有逃脱出去。满脑子都是过去,他想不到未来,也没有未来。布拉沃觉得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站了起来,跑到了山坡上,大声的喊着:“好吧,布拉沃,苟且偷生吧,明天也是一样!在船上也是一样,原先为了钱,现在为了生存,我不过都是在苟延残喘。”空虚,他感觉曾经的欢乐都是虚无的,抢劫仓库,得到黑胡子的赏识,分到钱,再把钱塞到酒馆的歌妓手里,都是虚无的。他失去的才是实实在在的,黑胡子死了!安妮走了!自己的战船也没了!日夜相处的兄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他一直认为黄金能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每次要做选择时,他都选择了黄金,抛弃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如果没有黄金,我们本可以成为英雄。可是……都回不去了。
布拉沃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睡在了那个山坡上,夜里的海风冷的刺骨,他醒来时,感觉自己的每个关节都不能动了。他忍着痛,想走回自己的那个避难所,努力了几次,却怎么也不能站起来。算了吧,天也快亮了吧。布拉沃这样想着,直到他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声音,那是他好久都没有听到的人的声音“单帆,单帆!”多么熟悉的声音!简单的命令,没有多余的话。那是水手的声音。有船!!布拉沃站了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站起来。他向山下跑着,跌了一个大跟头,爬起来,再跌倒,他滚到了沙滩上,他想喊,声音却盖不过海浪。他跑回了自己的避难所,用自己前些天砍得柴火点起来一把火,他害怕火小,干脆把避难所放火烧了。其实前段时间也有船经过,可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船停下来,渐渐的他也放弃了。可是这次,他感觉这艘船是上帝派来的,为了救赎。他用尽力量呼救,让火光冲上云霄,直到又一次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