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句我喜欢你,都比不上九月开学的那句“好巧”。——题记
车驶下高速,穿过繁华迭起的街道,穿过人山人海的景区,穿过那座大桥,现出“中国长峙岛”五个大字。
“到了。”欧凯冬对自己说。
他离开那个生存了十多年的地方,从熟悉到陌生,一切都变得那么迷惘却又明亮。
车停在了北二门,看着匆匆忙忙的人流,欧凯冬拉着行李箱站着发愣,风吹起他的头发,温热带有海的味道,而此刻的他却找不到一种归属感。
陌生的场景陌生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张望四周。
直到一个学长凑上来,问:“大一新生吧?”
他愣愣的点点头,拉着笨重的箱子跟了上去。
报名填表交钱,忙碌的他额头上渗出汗珠,他随手用袖子拭去。
拿着填完了的表格交给学姐,趁着学姐找他名字的间隙抬起头四处张望,“欧凯冬是吗?”学姐拿了一张收据单叫他名字。
“哦,是。”匆忙接过单子说了声“谢谢”。
低着头看着学长给他的学院地图,找自己的寝室到底在那个方向,却没发现一个女生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喂!”她叫他。
他猛地抬头,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喜。
“再往前走就撞到我了,看什么呢你!”她玩味地笑着看他。
“噢噢,我找寝室呢。”他挠了挠头,“你也在这个学校啊。”
问得有些心虚所以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因为是我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你填了这里的。
“是啊,好巧啊。”她笑着,笑得很明媚,让他觉得很温暖,抬头看看阳光,再看看她。
“嗯,好……好热。”他象征性地擦了擦自己的汗。不是因为巧,所以还是没有违心的勇气。
“我带你过去吧,我刚报道完,知道流程。”
她点头。
他帮她拉过箱子,向报到处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再看他落下的自己的行李箱,叹了口气,帮他拉过来,跟上去。
她站在一旁看他手忙脚乱地搞不清楚到底该先交什么,该拿什么,然后急地满头大汗,开口问他,“你不是刚刚才报道过吗?”
“啊?嗯,是啊。”
“那怎么还不知道怎么报道?”
“那个……我……”刚才我做了什么?我在四处搜寻你的身影。
晚上,揽月湖边。
看着璀璨的星光和湖岸明晃晃的灯光,有些落寞。掏出手机发给她消息,“在哪儿呢?”
“寝室。”
“出来走走吧。”
“嗯,哪儿?”
“揽月台。”
“好。”
抬头再看那些星光时,它们都变得明亮,变得光芒万丈。
一会儿后,她打来电话,“你在哪儿啊,我在揽月台了。”
他抬头眺望,“嗯,我看到你了,”
他看她站在昏黄色的灯光下,头发和脸颊被染成金黄,“你好漂亮。”他又加上一句,很轻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啊?你说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
“因为……我在对面。”
她抬起头,看到很远很远的他,孤单又单薄的身影。
他坐在她的身边,一声不响。
她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呢,离家那么远?”
“因为这里有海,有蓝天,还有你。”
她愣了愣,转头看向他。
他站起来,“黎悦,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我追逐你的脚步,踩着你的脚印,一直到了这里,我知道现在我终于可以说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说得有些激动,两眼放着光,像天空中最明亮的星星。
她也站起来,“凯冬,我有男朋友的,他大我一届,因为他,我才来这里。”
他显得有些慌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睛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再无光影,“对不起。”他垂下头,转身离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也转身离开。
一条路,两个背道而驰的人,就算湖是圆的,他们也不会再相遇。
他变得疯狂,他去她面试的部门,去她参加的社团,去她选的体育课,去她的寝室楼下看那个他接走她。
他每天都会坐在那天晚上他们坐的地方,拿出手机查找通讯录,点她的名字,却没有打出去的勇气。
后来他在一本书上看到余秋雨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他哭了,傻愣愣地坐在原地,他已经被自己困在这个死角好久好久了。
此刻的他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哪里都有他的身影,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忙碌,让自己不再有时间想念。
他不贪心,只是等待,他没再主动找她聊天,除了工作上的事情。
她还是会在见到他的时候冲他笑,或者叫他的名字,“喂”或者“凯冬”。
他也只是点点头,然后看她身旁的那个男生,觉得很羡慕。
直到那天他接到她的电话,他听到她不同以往的声音,沙哑,宁静,却不含感情。
他飞奔下楼找她,还是在揽月湖边的那个长椅,她跟他说:“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
“他说,我喜欢的应该是你,而不是他。”
他沉默,没有说话。
她看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终于觉得尴尬,也回过头看向她。
他以为她很失落,没想到她却笑了,他疑惑地看着她。
她说,“你没长成我喜欢的样子,但我却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我想要的人。”
他愣了,虽然这些年他都一刻不停地在追逐她,可是他从没想过他真的能够追逐到她。
然后他也笑了,笑着摇摇头,“黎悦,谢谢你,但是,你已经错过了当初那个最疯狂的我。”
他用手框出一角天空,是那颗最明亮的星,“人该有妄想,我们为之奋斗,为之想念,为之疯狂,但妄想终究是妄想。枯叶可以落到地面,拥吻大地,而枯叶蝶去追逐云彩,却注定消亡。曾经的你是我喜欢的人,而后的你,却成了我的信仰。”
“你是我的那颗星辰,我想要看着你,却不舍得将你摘下。”
她起身,让他去揽月台。
然后她不停地奔跑,跑去湖的对面。
他拨通她的手机,问她干什么。
她说,“我,在你对面。”
她说:“我们之间,就是这弯浅月,我在你的对岸,相忘,追逐,想念,却终不想见。”
他笑了,“我还是会一直喜欢你,把你当做信仰。”
她也笑。
只是因为太远,他们看不到彼此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