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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2妈妈

清暖不知道在这仿佛无止境的漆黑隧道里走了多久,她眼睛却始终盯着远方那若隐若现的微弱亮光,仿佛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牵引,让她不由自主的追寻着那唯一的光亮一路前行。不知不觉中,周围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她想找人问问这是哪里,却发现身边的人都一脸木然,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麻木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她想拦住他们,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从他们的身体穿了过去,试着用自己的左手去触碰右手,同样也是直接穿过。她一度怀疑自己梦魇了,可惜周围一切太过真实,她确定自己现在是清醒的,跟着人群继续追寻着光亮往前走,并且本能的与身边的人保持距离,又这样走了不知多久,远远的看见一座牌楼,虽然离得还很远,但上面苍劲有力的暗色“鬼门关“三个大字却清清楚楚的印入她的眼帘,仅那一眼,便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威压,让她从心底生出敬畏,她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转身想往回跑,却发现自己后面居然没有路了,周围朦胧中还有一些人或者说是鬼从一些灰蒙蒙的光雾里走出。

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前走,近了牌楼才发现所有人都被一条汹涌奔流着的大河阻住了去路,河水呈血黄色,里面有一些魂体沉沉浮浮,更有毒虫蛇蚁孤魂野鬼满布,腥风扑面,异常可怖,河边却静静的开满了一片又一片美丽娇艳的彼岸花花海,花的颜色红艳似血,妖艳异常,散发着迷人的幽香,勾得人不自觉的走近,然后那些人麻木的脸上竟然变得生动了起来,慢慢开始在彼岸花周围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他们或喜或怒,或哀或伤,以前曾经听说过彼岸花的香味可以唤起人生前的记忆,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可惜清暖本来就没有失去那些记忆,所以也只是感觉到了花香扑鼻而已。

河里孤零零的一艘帆船正飘飘荡荡的往岸边划来。清暖四下张望才发现,尽有人直直的往河里走去,仿佛看不到水里的那些可怖东西,她刚想去拉住他,伸出的手同样从他身体里穿过,下一刻他已经接触到河水,顿时从身体里发出凄厉恐怖的哀嚎,但他的身体只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抖抖索索的继续往河水深处走去,直到身影慢慢被淹没,然后变成河里那些魂体一样沉沉浮浮。

待帆船慢悠悠的停靠到岸边,清暖才看清,帆船的船詹上挂着一盏微微泛黄的油灯。明明水面腥风阵阵,灯里的火却丝毫不受影响。满脸胡须的大汉嘴里高声唱着一些清暖听不懂的歌词,却感觉到很温暖仿佛母亲的召唤,那些刚刚还杂乱无章,沉浸在记忆中无法自拔的人仿佛得到指令般一个一个恢复一脸的麻木,按顺序排好队慢慢往船上挪动,当他们经过大汉身边的时候,大汉都会用他手上的撑杆在他们额头轻点一下,明明小小的一个船,看着只能装下四五个人的样子,却仿佛永远也装不满一样,还有一些人没有上船居然跟前面那个人一样直接走进了河里,直到排队上船的都上去了,清暖才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大汉抬起头,看了一眼清暖所在的方向,那一刻清暖全身僵硬冰凉,因为她发现他,居然看得见她。

“小丫头,过来吧!”大汉说道,明明隔得很远,可是声音却近在耳边。那声音却出奇的好听,带着浓浓的让人安心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的就按他说的话去做。

清暖微一沉吟,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她能左右的,她能感觉那种牵引很温暖,没有丝毫恶意,大汉是进入这地方后目前为止第一个可以看见她并可以与她交流的人,见到牌楼,彼岸花,她知道,这已经不是她所熟知的世界,而是那个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鬼界,只是自己的情况有些特殊,她想要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当她靠近船身,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往船上飘去。她有瞬间的惊慌,身体本能的想要反抗,却也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慢慢放松身体,让自己慢慢飘到了船上,大汉并没有同其他鬼魂一样点一下她的额头,而是待她站稳后便划动起来帆船。

“这位,大哥,您好!我想问一下……”清暖走到大汉身边,礼貌的弯腰行礼。

“开船嘞!”大汉却没有理会他,挥挥手,高叫一声便开始慢慢划起船来,明明是很慢很轻的划动,可是清暖却发现船居然如离弦的箭般一下子便飞射了出去。

“丫头,你是生魂,没有修炼,不易见多这些忘川河里的魂体,被影响就不好了,你进去吧!”大汉指了指船仓,清暖看了看船仓,那里面已经进去了不下万人了吧!那么小的地方,就算是灵魂也能挤成魂干了吧!清暖想到那种画面,用力的摇了摇头。后来她修真了才知道,原来里面是刻有空间法阵的,不说万把人,再多十倍百倍都宽宽松松的。

“谢谢大哥,我还是在这里陪陪您说说话吧!您说我是生魂,那我现在算是死了吗?为什么我还有记忆。”清暖疑惑的问道。

“丫头,我只负责接送人过这忘川河,到时自会有人来接引你。”说完还不待清暖回应便又唱起了她听不懂的歌。歌曲悠然婉转,异常好听。

清暖不便再去打扰,便在船沿边上站好,船很平稳,一点在水里的感觉都没有,她有些排斥自己去看水里的画面,只能盯着船沿发呆,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了这里。今天她只是很平常的上班下班,晚上吃了自己煮的鸡蛋面,看了一集刚更新完的极限运动真人秀,便如往常一般洗漱睡下了,没想到醒过来便到了那条通道,她身体很健康,每年都会体检。越想越迷糊,最后又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切,内心说不震憾是假的,毕竟这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可是隐隐的心底深处却有一丝兴奋,有着对未知世界强烈的探索欲望。

仿佛仅发呆了一瞬间,船已经到了岸边,清暖看到岸边一个扎着马尾辫儿,穿碎花对襟上衣的女人正朝自己招手,看着面相却有一丝熟悉之感,可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去吧!丫头。”大汉也看到了她,对着清暖点了点头。清暖又对他鞠躬表示谢意后才离开船往那女人方向走去。

“清暖小姐,我是小兰。太太让我来接您。”女人虽然穿着普通,但整体感觉气质非常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太太是谁?”清暖有些疑惑。

“就是您的母亲呀!”小兰微笑的解释。

那一刹那,清暖整个人都僵住了,有着浓浓的不可自信,她的妈妈,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去逝了,这些年每每午夜梦回她都遗憾当初自己年少无知,难过自己被妈妈保护得太好太天真,不知道她含辛茹苦带大她的艰辛,只有在妈妈走后才发现能陪伴自己的居然只有玻璃相框里那一张张发黄发旧的老照片,记录着妈妈曾经是如此鲜活的存在!以至于偶尔听到相似的笑声看到相似的身影她都会有片刻的恍惚,连菜市场那位和妈妈有一些像的女人她都会特别的去多加光顾,妈妈的笑声向来没有半分做作,爽朗的性格更是让人以为她不知愁为何物!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记忆中的妈妈的笑颜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是她紧锁的眉头!咬牙切齿的愤怒!那时的她还太小,太不懂事!不懂妈妈心底的压抑!

可惜当她懂的时候,妈妈已经离开,这么多年,她也仅仅梦见过妈妈两次,那一次妈妈流下了血泪,再也没擦掉过,那滴血流在她的脸上,流进了她的心里。

现在,她居然还可以见到妈妈,这叫她如何能不震惊,不兴奋。

“清暖小姐,到家了,太太在里面等你。”小兰推开门,站到一边,看到这个画面,再看到这熟悉的建筑,清暖手指微微发抖指着小兰“你……你……”却半天说不出来,这个发现实在是太让她惊恐。

“快进来,真是的,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冒冒失失的,来,我带你进去见你爷爷。”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到熟悉的声音,清暖的眼泪立马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转过头只见一身着白色纱裙,腰间用天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白玉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盈的女子飞快走向她,面貌尽与自己妈妈有六七分相像,只是年轻了很多,“傻妹儿,连自己老妈都不认得了塞!”说完一把抱住呆住了的清暖,眼里也是红通通的。清暖还没从老妈这么漂亮中回过神来就被一把抱住。

“妈……”时间毕竟还是带来了陌生感,可是在她的怀里,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冒,心底浓浓的思念瞬间包围了她,干燥的嘴里艰难的叫出这一声她想叫了快十年都没有叫出的呼唤。将头埋进妈妈怀里贪婪的呼吸着那种安心的气味。

“诶,我们进去说,你是生魂,不要在外面太久。”章英拍了拍她的背,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这是第二次清暖听到说她是生魂,“妈,生魂是我还活着吗?”一下子仿佛回到小时候,有了妈妈就什么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不懂就直接问,不像职场弯弯绕绕。

“算是,也不是,一会儿见了爷爷再说。”章英拉起她的手往屋里带。

“妈,爷爷不是早就……”说道一半想到这里是鬼界又停了下来。

“不是你爸爸那边的爷爷,是妈妈的爸爸。”章英笑着解释。

“那不是要叫外公吗?不对呀!外公还好好活着呢。”

“这个等下跟你解释,你只要知道这位也是妈妈的爸爸就行了,以前你爸帮了我一次大忙。所以爷爷让我去凡界还了这场因果,不然会影响我以后的修炼。”清暖听得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妈,这里……”

“就是你送给妈妈的呀!还有那个小兰和一个保安。我挺喜欢的。你爷爷也偶尔来住住。”章英满意的四处望望。赞许的点了点头。清暖嘴角抽了抽。因为,这里居然是在妈妈去世后她亲手做的纸房子,而小兰则是用她彩纸做的纸娃娃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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