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筱筱记挂着东瀛人的事情,一早便叫了海棠来。
海淘听了穆筱筱的话,一面回话:“奴婢原本已经请了画师,按照那位女师傅的描述画了一张她女儿小时候的画像,不过娘娘这两天忙,也没有送来。”一面吩咐小丫头去将画取来。
“回香园那位女师傅,听闻娘娘要帮忙找她女儿,倒是千恩万谢的。”海棠想起那日让画画,那位女师傅都流了眼泪。
“对了,你们那位女师傅,说中原话,没有问题?”穆筱筱想,这位女师傅为了找孩子,也是历经了许多艰难困苦。
“还行,虽然说得不是很流利,但日常交流还是不成问题的。”海棠想起来,“是了,原本回香园的老板也是东瀛人,不过听说那位老板似乎来中原很多年,生活习性、说话做事儿,完完全全跟咱们一样呢。”
看来这些事儿,还真是不太简单呢。
萧霆凤身边的执墨这时候却来了,一面先给穆筱筱行礼:“宫里头等会儿只怕要赏赐东西来,皇上那边赏赐的,是给娘娘的。王爷说娘娘不用管,收起来就是。”
穆筱筱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皇帝为何要赏赐她。不过既然萧霆凤特意派了人回来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穆筱筱点了点头,又问执墨可还要去萧霆凤那里。
“奴才不去了,惊风和紫电都在。”执墨对穆筱筱这个正经王妃其实蛮佩服,不管是打理王府还是接人待物,都有她的风度。
这时候木槿捧了茶来给执墨,执墨连忙称不敢当。
“不过是茶而已,难不成还是我们贿赂你不成?”木槿开了个玩笑。
执墨这下子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木槿笑了,连穆筱筱也都笑了:“她给你茶,你就喝茶,也是你辛苦了。我这里,只要大规矩不错就行。”
听穆筱筱如此说,执墨这才向木槿道了谢,喝了花茶,然后告退了出去。
果然不到一会儿,前边就有丫头来让去接旨,说宫里头的秦公公带着旨意来了。穆筱筱有了准备,一边带着人出去了。
这次的赏赐的确有些奇怪,虽然旨意上写明了赏赐是些什么东西,但一个一个箱子抬了进来,却都用铜锁锁好,穆筱筱见不到里头的东西。但想着既然萧霆凤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便接了旨,赏赐了秦公公以及各位送东西来的公公们,请他们吃茶之后送走了。
又叮嘱剑兰:“你带着人将这些给收到另一个库房里头,不要磕磕碰碰的,再者,你看好了,然后亲自将库房锁好。”王府有好几个库房,有一个是专门用来放宫里头赏赐来的东西的。
“对了,你顺便到另一个库房里头,将那前些日子别人送来的一整套苏州泥人给我找出来,我这里有用。”穆筱筱吩咐完了,这才带着丫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时候小丫头去了海棠那里的画来,海棠拿来给了穆筱筱。
缓缓展开画卷,穆筱筱一时都要感叹起来:真是一个眉目可爱的小女孩,单单看画就已经觉得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了,也难怪她的母亲会这么多年都不放弃找寻。果然,左边眉峰有一颗黑痣。穆筱筱想到当初公主说她们府上的那个人,也是如此。
又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合上,穆筱筱拿着去找平阳公主。
见了公主,穆筱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来意,又将画卷给了公主。
平阳公主展开画卷的时候吃了一惊:虽然小孩子到长大了变化许多,可是这张脸,眉峰的黑痣、耳朵的形状,通通让自己想到了府上的那个人。
“这样看有几分像,只是到底一张是小孩子的画像,另一个却已经是工于心计的成人了,到底不知道是否是同一个,只怕要这位母亲亲自见了,才有可能知道。”公主虽然觉得应该是,但还是不能完全肯定。
公主如此说,那只怕也有好几份肯定了。穆筱筱想起昨晚萧霆凤说的那些话,不由得直接就问了:“公主,你觉得驸马对皇上,是否完全的忠诚?”
平阳公主却完全没有明白穆筱筱这个问题,不解的看着穆筱筱。
“换句话说,公主觉得驸马,会造反吗?”穆筱筱觉得这个问题更加直接和尖锐,毕竟完全的忠诚,只怕连萧霆凤或者说阿元,都并不会对皇帝完全的忠诚。
“为什么这么问?”平阳公主觉得穆筱筱这个问题,有点超出她的想象了。
“当初,我们以为公主被驸马囚禁了,所以才想了个法子让你们回京。但是这件事情,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就算是皇上或者太后,只怕也很难干涉。但是,假如事情并不只是公主和驸马之间的感情问题,还有别的什么,就不那么简单了。”穆筱筱直言不讳。
“别的什么?”平阳公主并不太能够理解。
“这就又是一个故事了。”穆筱筱觉得需要重头讲起,“最初,是淑妃娘娘的儿子意外去世,皇上安排了萧霆凤来调查,结果收到了一张用东瀛文字写的字条,到如今我们也不太明白上头的字到底是指的什么。但显然,这些事情,跟东瀛人,似乎有点关系。而后是已经疯了的淑妃娘娘来求我救救公主,后来我们打听到公主你几乎被囚禁。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穆筱筱说了一大堆话,然后等平阳公主自己好好想一想。
平阳公主却很快抓到了关键:“而我们府上的那个人,正好是个东瀛人。所以你们觉得,这些事情,说不定跟驸马,也是有关联的。”
穆筱筱点了点头。
平阳公主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穆筱筱也不着急,只是等着。
日头已经出来,平阳公主住的这个院子,是毅王府里面并不算大但是非常温馨的一个院子。这时候阳光洒下来,穆筱筱想到四个字:日光倾城。
平阳公主大约想到了什么:“我不敢肯定,他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他了。我对他的事情,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但是我想,也许你们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穆筱筱心底微微叹息,却想到了那日,驸马对公主很是关切的样子,大雨之中赶回来的样子。
“这样吧,我想办法,先确认一下你们府上那位,是否就是咱们这个回香园女师傅的女儿。”穆筱筱也不知道现如今的局面到底要如何,“只是,公主,驸马有没有提起过你们什么时候会回南边?”
平阳公主摇了摇头:“不确定,打底是要等皇兄的安排。”
穆筱筱点了点头,有一句话,到底没有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公主和驸马,难不成就这样?”
平阳公主黯然:“我也不知道。现如今更加不知道了。如果他真的是叛徒,也许我还可以回到自由身。但是,如果真的这样,我又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其实我也明白,他娶了我,还真是并没有获得什么快乐的。”
听了公主如此说,穆筱筱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如今的公主,更曾经的自己,其实很像。
却又在某些方面,不太像。
“那如果,他并不是叛徒,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人,你有没有可能接受他?”穆筱筱脑海里挥不去的是那日驸马的表情,“你知道吗,就是淳贵妃早产的那天,我在你的宫门外遇到驸马,他浑身湿透满身狼狈,掩饰不住对你的关心和在乎,所以我想,也许,是我们想错了。”
平阳公主怔怔的看着穆筱筱,半响没有开口。
“你也别多想,我只是单纯觉得,也许是我们太过执念。我和萧霆凤,大约也是如此,不过比你们境况好一些而已。”穆筱筱其实又何尝不是有自己的执念,并非对阿元的执念,而是对自己的执念,对自己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的执拗和纠结,如此而已。
平阳公主吃惊的看着穆筱筱,她似乎明白穆筱筱的话,却又似乎不太明白。
这时候白苏来请,穆筱筱便起身,还不忘嘱咐公主:“你也别想太多了,说不定有的时候,只是我们自己,太过于钻牛角尖了。”
“你忙你的吧,我有事儿自然叫你。”平阳公主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理一理。
穆筱筱带着丫头们离开了公主住的院子,一面问白苏什么事儿。
“宫里头的怡然公主猜人送了几样小食来,还有话儿要请教娘娘。”白苏如今已经越来越习惯伺候穆筱筱,也非常熟悉王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儿。
“倒是难得公主有心了。”穆筱筱领着丫头们回了自己的院子,果然见来送东西的小太监还在,穆筱筱一面谢过公主的心意。
“咱们公主说,她如今是王妃娘娘的徒弟,送点儿小食也是小小心意。公主还让问这几日娘娘可得闲?若是娘娘得闲,公主要来玩玩。”小太监转述了公主的话。
“公主不差人来,只怕我也要请公主呢。”穆筱筱一面叫剑兰把方才让她找的泥人给拿出来,笑道,“这个是一套苏州的泥人,请公公带回宫里给公主玩吧。”又让芷兰把前两日自己写好的帖子拿来,“这个是请公主来玩的帖子,也请公公一起带回去。”
一面吩咐打赏了小太监们,又让丫头们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