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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呢喃之音(一)

破旧的帐篷中,灯光渐渐暗淡下来,使人觉得有些昏暗。亚洛斯仍然留在这里,以一个新加入者的身份听老妇人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情。奥德利带着孩子们去睡觉了,安娜贝尔则在默默收拾着桌子。

“我们是穷人,既没有金钱也没有土地,仅仅靠着我孙子在港口搬运货物维持一点生计。不过日子还算过得幸福。“老人有些抽泣,“奥法德亚城也许在十年前还适合我们这些最底层的人们居住,不过越来越高的税收和强制劳役使得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艰辛,没有居住权,无法在城市里找到工作,即便有了居住权,没有房产,待遇也是一样的。海贼们还要收我们这些穷人的钱。”这些事情并没有在外面听说过,至少亚洛斯觉得海贸公会比起其他的公会还算仁慈。不过,商人唯利是图,亚洛斯很清楚这一点,看来他们觉得这些人作为自由劳动力很不划算,所以强制征召这些贫民做苦工,而收税则是在所难免。

“我的儿子本来也是海贸公会的,不过在十年前打仗死了。”公会间虽然表面上和平,但是局部的摩擦是必然的,虽然双方的高层可能都不希望将事情搞大,一场争夺利益的小冲突就能使那些卫队士兵成为最大的牺牲品,黑金锁如此,海贸公会亦是如此。

“我辛苦将孙子拉扯大,现在他比你大一点,和邻居家的女子结婚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但是我们永远不能居住在这个破旧的帐篷里啊,想着往上爬,不是很正常吗?但是我们没有机会,在贫穷中度日,孙子在港口做苦工,公会才决定将最后的生活保障给我们。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善良的牧师来到了我们这里,期初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老人开始微笑,“他是自然之神的牧师,自然包容万物,包括我们这些穷人,在伟大的神明眼中,富人和穷人都是平等的,多么神奇而美好的理念啊。”

一般来说,自然之神都是中立的,既存在包容与和善的一面又存在残酷而疯狂的一面。然而到城市里来宣称自然的神明,并且将其教义单面化,极其可疑。亚洛斯从小生活在反对信仰的地牢深处,教会的一套早就感到唾弃,如果神能救人尽管来啊,而每一个要死的人怎么呼唤神明,都是没用的,最后还不是死在自己的刀下。

呼唤光明神的流油商人,祈求睿智之神的无知政客,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那么无助。

住在地下广场里,亚洛斯将阴影伙伴召唤出来帮他警戒,很快进入了梦乡。那是一个奇特的梦,身处无尽的迷宫,没有方向,没有目的。还有一群人头低着,沿着迷宫的墙壁慢慢走着,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微笑。最后的目的地是一颗巨牛的头部,牛张着嘴巴,里面的牙齿尖锐如一把把镰刀,红色的眼睛突然张开。

从梦中惊醒之时,已经是早上了。这是预兆?警示术?如果是,那是人还是神在警告自己?亚洛斯分不清楚。梦中的真实宛如现实的写照,无法忘怀。

“感谢你们的诚恳于善良,自然之神会帮助你们的,不管是从今自由的生活,还是推翻政府!”黑袍的牧师慈善地微笑着,站在地下广场的中央,四周都是零零散撒的帐篷。几只被抛开的牛躺在一块垫高的板子上,牧师将这些牛肉免费分出去。牛是生产的工具,多诺亚人知道它们的重要性,所以并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因此使得所有的贫民更感谢它们的慷慨。

“吾神慈善地赐予你们它的肉,允许你们吮吸他的血,就是以慈悲为怀,换取你们的信任与回报。”亚洛斯在帐篷中,却感到这声音就回荡在耳边,就像幻术或是某些附魔系法术,也许还有迷惑人心的作用。阴影伙伴回应着亚洛斯的召唤,从黑暗中丢出那把漆黑的宝剑,亚洛斯将其拿在手中,等了数分钟,没有异常,便又解散黑剑的构成使其变成阴影物质返回异界。

“罗斯特大哥,快起来了吧,早饭好了,一会也请你去听听教义吧。”门外的身音是安娜贝尔传来的,昏暗的地下没有明显的时间认知,即便是在地牢也会有一条线一般的天空时刻告诉自己时间,也许现在时候不早了。亚洛斯听出老人去分牛肉了,三个孩子刚刚起来,很高兴,因为得知今天又有肉吃了。

虽然很不情愿,孩子们也被母亲强制拉去朝拜了。亚洛斯在安娜贝尔的带领下来到了广场中央,一个牧师和几个人类巡林客站在上面,除了牛头,其他的肉都被巡林客很熟练地切了下来,分成一包一包,用纸包装好递给跪坐在地上的贫民。

还有一头活牛被拉了上来,牧师疯狂地大叫着:“伟大的仪式即将开始,我虔诚的兄弟姐妹们,你们愿意信仰伟大的自然之神吗?“

“愿意,我们愿意!”下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回答声,因为是断断续续所以也排除了被集体操控的可能性。

“这里还有年轻的男人吗?还有吗?”牧师询问了两道,下面的人们面面相觑,因为贫民窟的青壮年都被抓走了,海贸公会为了以防万一将所有可能会有战斗力的男人都抓进了监狱,留下的只是妇孺老人。

“罗斯特,小伙,你去吧。”老妇人向亚洛斯摆摆手,亚洛斯是这里唯一的二三十岁的男人。所有的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亚洛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也许这就是戳穿这个愚蠢的仪式的时候。

巡林客示意他将公牛斩首,一块白色的布摆在绞架的下面,公牛的头部被固定,虽然很气愤想撞人,但是也无济于事。看见亚洛斯拿起那把斩刀,它无力地叫了两声。奇怪的纹路画满了公牛的全身,巡林客就站在亚洛斯的两旁。

刀很快,牛头很快就被斩了下来,没有丝毫迟钝落在那块白布上,布匹被鲜血所染红。

称自己为救世主的巡林客拿起端起牛头,绕了几圈,嘴里念叨着,随后将其放在祭祀的台子上。上面摆着迷宫和鲜血状的图徽。

亚洛斯刚刚走下去,牛头的嘴动了一下,就像舔了舔舌头,所有人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惊讶。

仿佛在熟悉说人类的话语,牛头的嘴颤动着,扭动着,从其中发出呢喃的细语,尚且听不清楚。闭着眼睛,宛如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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