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气人的。”旁边的女生回答。
那六个女生都有代课的任务，有一半人下午都有课，每到课间，进进出出，想要做到门一直紧闭的目标，很难。
周璇刚才气呼呼的进来，就忘记关门了，她正在抱怨的时候，门被推开，又是那几个学生，全部冲了进来。
办公教室的对面就是一个培智班，学生都是智力障碍，冲进来的学生都是对面班的。
赵叶青皱起了眉头，他性喜平静，不爱喧闹，更别说和这些培智学生打交道了。早在大学里读书的时候，他就已经按下决心，自己坚决不要去当培智老师，因为和培智学生打交道的日子，他受不了。
可惜王晓梅不明所以，她虽然也知道这些是培智学生，但她新来到这个环境，再加上她大不咧咧的性格，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
她对旁边一个小女生说到：“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生嘴角流着口水，一遍吧唧嘴巴，一边说道：“不告诉你。”
“哎呦，你竟然不告诉我？那我也不稀罕知道。”王晓梅笑着，故意刁难对方。
“你是老师吗？”小女生问。
“对啊，我是老师，新来的实习老师。”
“那你给我们代课吗？”
王晓梅一愣：“给你们不代课。怎么，你想让我给你代课？”
女孩的回答还没有说出口，嘴角的口水就流了下来，两人距离很近，口水不偏不倚，掉到了王晓梅的衣服上。
“啊！”王晓梅直接站了起来，一边掏出卫生纸擦拭衣服，一边说到：“怎么把口水弄到我衣服上了？”
小女孩不明所以，咧开嘴笑。王晓梅和她拉开了距离，赵叶青把这一切都看到了眼中，他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王晓梅很嫌弃这小女生啊。
然而，王晓梅拉开距离后，只是蹲在了小女孩身边，给她擦着口水：“你以后要注意自己卫生，流口水了要赶紧擦掉，知道吗？”
赵叶青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看着这一幕，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些培智学生还真可怜。
那个小女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王晓梅，等她擦完了，她把王晓梅手里的卫生纸拿过来，塞进了嘴里，舔了两口。
王晓梅一把夺过卫生纸，喊道：“这学生有病吧？”
肯定有病，不然怎么可能呆在培智班里呢？赵叶青如是想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以后一定不去当培智老师。
脸上长有雀斑的胡琴说到：“你别理了，不理她们的时候，她们还算安稳，挺正常的的，只要一搭理，各种问题行为就出现了。”
这时候，一个女生走到了赵叶青身边，这个女生微胖，个头也不矮，一米五几，脸圆嘟嘟的，两个眼睛距离很远，异于常人，一眼望过去，感觉很奇怪。这个女生是话最多的一个，在她同学当中算是智力很不错的，赵叶青对她有印象。
她挪着碎步来到赵叶青身边，赵叶青瞪着她，没有好脸色，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女孩对他的表情无动于衷，笑嘻嘻，她走到身边，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于是伸出手去想要拿手机。
“别动！”赵叶青十分厌烦，凶狠狠地说。
女孩连忙把手缩了回去，紧接着又递出来，像个怯懦的小白鼠。
赵叶青瞪着她，脸色越来越差。
女孩手递到半空，忽然加速，很快地在他手机上碰了一下，连忙缩回来，笑嘻嘻，盯着赵叶青。
在赵叶青看来，这笑像极了挑衅，他的脸色变得极差。
女孩不觉，这样的游戏又来了一次，赵叶青怒不可遏，拍了一把桌子：“我说了，别动我手机，你听不到？”
女孩连忙跑开，笑嘻嘻，一张嘴全是方言：“赵老师生气了，赵老师骂人了，你吓到我了。”
赵叶青看到她被吓走，心情略微平缓，谁知道她又走过来，继续刚才的游戏。
赵叶青忽然变得十分无奈，他虽然很恼火，但是还不愿意打人，既然恐吓策略失效，那就只好认栽。他把手机塞进口袋，继续看自己的书。
这时坐在对面的胡琴喊了起来：“哎！你把我的手机放下！”说着，她站了起来。
一个小男生拿着手机，嘴里说：“不放。”
胡琴离开座位，去追，男生看到胡琴后，连忙跑，于是乎，两个人又开始在办公教室里转圈圈。
旁边学生们的注意力全部被这两个人吸引住，她们似乎很兴奋，一边拍手，一边加油：“快跑，快跑！别让胡老师追到你！”
胡琴追了两圈，发现自己追不上，就求救旁边的人，小男生刚好跑到了王晓梅旁边，王晓梅将他抓住，缴获了手机。
胡琴拿过手机：“这些学生，真是气死我了！”她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很随意，笑了笑，将手机塞进口袋：“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
呆了一周多之后，赵叶青已经意识到了，大家虽然对学生很无奈，但也没有很生气，甚至有的时候和学生说笑打闹。也对，大家尽管是实习老师，但是却也只是大四的学生，面对这样一群学生，没人会较真。
胡琴赶了半天，学生东躲XC根本不愿意出去。
周围其他人看着胡琴的窘样，呵呵笑着，没人生气。
赵叶青又一次叹气，这已经是这个课间的第四次叹息了。他无奈，胡琴也无奈，大家都很无奈。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校长已经走了进来，他板着一张脸，冲着这些学生低喝：“吵什么？都给我出去！”
学生看到李校长之后，都安静下来，连忙跑出教室，一个人都没剩下。
赵叶青瞪大了眼睛，心里不是滋味：我们说话学生不听，李校长只需要一句话就让她们出去了，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学生离开后，李校长变得和颜悦色，对赵叶青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说完，转身离去。
赵叶青只好跟着走出去，他可以感觉到众人的目光，目光里多了些东西。
也是，同在一个办公室里实习，赵叶青却三番五次被领导叫走，这样的情况大家看到后，心里大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如今，每一次遇到李校长喊他，他都犯愁，去了校长办公室之后，又少不得一大串的麻烦事。
来到校长办公室后，李校长这一次没有废话，直入主题，显得有些神秘：“这次招人很严格，大家都没有什么渠道获得信息，我托人问了好久，得到的答复也比较含糊，不是准确的信息，我还是告诉你吧，你提前准备。”
赵叶青有些意外，他没有说话，默默点头。
“招聘的评委很杂，教育部门各个单位都会抽几个人去，至于抽谁现在不清楚，咱们学校应该也会抽两个老师去当手语评委。考试内容有简笔画，三笔字，教案设计，手语翻译。”李校长慢条斯理。
赵叶青对这些东西都不陌生，毕竟是师范生，这些都是看家本事，再熟悉不过了，他只是对手语好奇：“手语翻译？怎么考啊？”
李校长故作高深的模样：“应该是会写出来很多单词，让你看着汉语打手语，或者是评委打手语，你看完之后翻译汉语意思。”
“哦。”赵叶青不愿意久留，就说到：“李校长，那我就回去准备了？”
“等一下。”
“啊？”赵叶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呆在这里，等一会儿，有事情。”
“什么事情啊，李校长？”
李校长含糊：“待会儿就知道了，别着急。”
于是，赵叶青坐在沙发上，等待时间的流逝。
过了小半小时，有人敲门。
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子，微胖，另一个比较年轻，都穿着西装，打扮的很精干。
那个中年人进来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点儿都不见外：“哈哈，老李，今天我带了帮手过来，你可要出丑了。”
李校长抬头看着他，笑：“那可不一定。”
“废话少说，直接开始吧。今天玩什么，斗地主？”
“嗯嗯，打麻将声音太大，影响不好，就斗地主吧。”李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牌，仍在桌子上，然后开门走出去，左右望了望，确定楼道里没什么人，他走回来，把门从里面反锁。
赵叶青意识到不好了，于是站了起来，恭敬地说：“李校长，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有事，有事，怎么会没事呢？”他拉着赵叶青坐在沙发上，自己也拉过来一个凳子，坐下。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两瓶白酒，矮胖，牛栏山二锅头。
赵叶青抢先说到：“李校长，我不会玩牌。”
“没事没事，不让你玩，你坐在旁边，看我们仨玩。”
“我不会喝酒。”赵叶青有些惶恐，想要离开，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李校长一边洗牌，一边说：“怕什么？怎么不会喝酒？上次你还喝了三杯呢，我看也没出什么事，再说了，我牌技很好，很少输，就算输了，咱俩绑到一起喝，你也喝不了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