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非常愤怒，抬腿就踹向了杨宙的裆部，但被杨宙抓住了脚踝。
“孤男寡女的，再对我不客气当心真的非礼你。”
杨宙说的很认真，让程菲弄不清真假，她怕了，一声不吭的整理自己的衣服。
“刚才是不是很害怕？”杨宙主动开口了。
“你没自己想的那么坚强，昨天晚上一声不吭就彻夜不归，说好听点叫有个性，说难听点就是不懂事，我们这一代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把最坏的脾气留给了亲人，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杨宙继续说着：“你还逞能似的说遇到坏人就配合他，我不是坏人都能把你吓成这样，真遇到了坏人，你以为能全身而退？你有一个弟弟，还在上学就学会了抽烟，可见他很叛逆，但我若猜的不错，你比他更叛逆，在你们家，你父母在你身上花的心思远比他要多，是这样吗？”
“你可以像个刺猬一样保护自己，但不要逮谁扎谁，那样你将伤害到你的亲人，也将没有朋友，明白吗？”
程菲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咱们也走吧，回去后记得先跟黄圆圆道个歉，你离家出走把她折腾的不轻。”
程菲没好气的回应：“你又不是我爸。”
杨宙停了下脚步。
转身。
但还没做什么，程菲立刻跳开老远：“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两人离开酒店一直到各自回宿舍程菲都没理杨宙，看似生气，但其实杨宙知道她在消化自己说的那些话。
……
2002年的十一月上旬，星期二，无风，有云，天很蓝，阳光很好，一夜未眠的杨宙把程菲安然带回学校，自己也准备睡个回笼觉。
此时，九号楼的廉涛刚刚睡醒，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想昨天和杨宙的头脑风暴。
杨宙昨晚在酒店的3013理了一下思路，认为自己已撬动了老五和程菲的人生轨迹，但他不知道的是，廉涛的命运轨迹也因他而变。
昨晚廉涛凌晨才睡，他一直在日记本里写个不停。
他想把这场谈话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因为他觉得这次谈话的含金量很高。
写到最后的时候，他写下了自己对杨宙的印象，这个在刚开学就敢豪掷三万买电脑的大一学生已刷新了他对大一新生的认识。
他有魄力，有见地，有胆量，是自己作为大四学长都要仰望的对象。
对，是仰望。
廉涛认真的记录着。
作为一个半官方的协会会长，他已是学校里的佼佼者，但他自认比不上杨宙，那杨宙作为大一新生，到毕业时能达到什么高度？
廉涛琢磨了一会，忽然意识到，魄力、见地、胆量这三项组合起来，让杨宙身上有了一股王霸之气。
头脑风暴到最后，如果他的想法能跟杨宙的不谋而合，他会兴奋，会惶恐，有一种被认同的快感。
这种快感是下级得到上级赏识才有的情绪，不知不觉中，廉涛竟然把杨宙当成了他的上级。
但实际上，他是杨宙的上级。
“好奇怪啊，我怎么有一种想跟他混的冲动呢？”廉涛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难不成真有‘命中贵人’这一说法？”
廉涛决定甩掉这个想法。
他要以一种平等的合伙人身份跟杨宙合作。
一个大一新生，怎么可能在他主导的创业计划里坐第一把交椅，主导人应该是我才对。
廉涛暗自想着，准备理一理自己的创业思路，再找杨宙聊聊。
他要让杨宙意识到他的想法才是全面正确的，要让杨宙以他为首。
跟廉涛一样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的还有程菲。
她按杨宙说的跟黄圆圆解释了一下昨晚的事，然后道歉，说自己太任性了，下次不会这样。
黄圆圆很高兴，给程菲买来了早餐，说：“没关系，我是咱们宿舍的大姐嘛，照顾你们是应该的，下次再有心事跟我说。”
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的程菲点点头。
她开始学会收敛，不再像刺猬一样到处扎人。
很多年以后她才意识到，在岚桥酒店3013的房间里，当杨宙把她的红色卫衣卷到脖子上时，她除了想弄死杨宙，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这种情绪就是被征服后的满足。
程菲吃着黄圆圆买来的早餐，开口问道：“大姐，你说一个男生为了几句气话就把你衣服扒了，却不进行下一步，真的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吗？”
黄圆圆瞪大眼睛：“你被人欺负了？”
“没有，我看了一本小说，里面有这个情节。”
“如果要是有男人敢占我便宜，大嘴巴子抽他。”
“恩，是要抽他，但要是打不过他呢？”
“那也要拼命反抗，咱们女生要会保护自己。”
“但我觉得那个女生就是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程菲回想着杨宙说自己是“小刺猬”的比喻。
“你看的什么小说？”
“一本烂小说，忘记名字了。”
“哦。”
又是一会沉默，程菲再次开口：“大姐，你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单纯的想跟他在一块吗？”
黄圆圆认真的想了想：“应该是吧。”
“如果一个女生跟某个男生在一起时，就想惹他生气，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就开心，你说这是喜欢还是讨厌？”
“你说的这个女生是不是你？男生是不是杨宙？”
“怎么可能。”程菲反驳：“每次见到他我都有一板砖拍死他的冲动。”
黄圆圆这次没再解释什么，留给了程菲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去洗漱了。
程菲陷入迷茫。
她发现自己都快看不懂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