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金剑气”因具金属性特质,犀利异常,故杀伤力极强,又因自身打磨之故,操控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只是此法过于艰难,入门所需的金属锐气只能来自“庚金”,“庚金”乃极为稀有的灵性金属,若指望他三等弟子的资源,即便得手,也不知猴年马月了。
至于金属锐气入体带来的剧痛,对他来说反倒不足为虑,他现在正在为庚金发愁,见胡屠询问,便回到:
“一本剑诀,名为《破杀庚金剑诀》,委实难练”
他不愿向胡屠、杨涛二人讲明,因他深知这二人都是义气之辈,若他说出难处,十有八九会接济于他,眼下都是一块灵石恨不得掰成两半用的穷苦之人,他怎好意思让二人相助。
胡屠听见《破杀庚金剑诀》,眼中便是异彩跌出,大为羡慕的说:
“只听名字便能感受此法的霸气威武,没想到天赐兄还能淘得如此妙法,实乃羡煞旁人啊,至于难练,那又如何?你可知我选的《厚土决》其开篇第一句便是:此乃极易修行之法,可我反复诵读《厚土决》无数次,却仍是不明所以,我胡屠虽不是聪慧绝顶之辈,但也并非智障,如此看来,只怕我们三人有一道极为重要的程序未曾进行”。
站在他身旁的杨涛闻言,脸色顿时由阴转晴,他心下暗想: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自己不具备修仙的资质,没想到却是此番缘由”
胡屠斜眼见着他脸上的如释重负,心中淡淡一笑,自己这位兄台性子太过沉闷,想来也是极为敏感之人,自己如此这般总算助了他一臂之力。
“尔等不算愚蠢,也不枉我接下你们三位麻烦”
头顶传来的声音太过突然,谢天赐三人不由自主抬头仰望,面上均是惊喜交加。
师傅何乘风终于舍得来见他们三位徒儿了。
何乘风满头长发黑亮,剑眉英挺,黑眸细长锐利,着一身青色长衫,脚踏青色飞剑,却是一位极为俊秀的年轻男子摸样,若非已然知晓他年岁过百,只怕三人此刻还得称呼一声“师傅哥哥”。
乾院正殿微微翘起的两角将何乘风御剑而立的身影刚好围在中间,恰若众星捧月,时值清风拂面,他那挺拔的身影真如“乘风”两字,端的是潇洒飘逸,不染尘埃。
何乘风见三人眼有异色,大为不快,眼中利芒一闪,谢天赐只觉双眼刺痛不堪,忍不住低下头来,以手掩目,那双眼酸痛难忍,泪水横流不止。
何乘风面无表情,实则心底极为爽快,这教导弟子看来也并非无趣,他稍一纵身,下个瞬间便站在了三人身前,那把青色长剑已然入鞘,被他斜斜插于背后。
他见三人低头以手背揉目,“依依呀呀”喊个不停,心里好笑,遂又有些感叹,自己痴于剑道如此多年,尽然忘了自己少年时期是个什么摸样,思绪一起,便也没了心情,随手一挥,便有青色流沙现于半空,后分成三道钻入三人指缝,只待一息,满院的“依依呀呀”便尽皆消失。
他见三人噤若寒蝉,低头站成一排,心想:
“许师姐说的果然没错,对于弟子,稍加惩戒,便收效极巨,只是还得恩威并施,才能真正的让弟子心服口服,嗯,我便给他们点恩吧”
他抬手轻点,三道黑光袭向三人,说道:
“抬头,接住,这是为师给你们的一点见面礼,免得出去说我何乘风抠门”
谢天赐三人抬头,只是不好再去打量何乘风的俊逸面貌,见眼前黑影袭来,均本能的抓在手心,怕他又使折磨人的手段,便也不去瞧手中是何物,谢天赐视线朝左,胡屠本来想往右,结果见到杨涛那张苦瓜脸,便低头瞅着何乘风的青色靴子。
何乘风见三位弟子齐齐左手悬空而立,一个脸朝左,一个朝右,中间的那个低头看着地板,画风实乃奇怪至极,不禁满心无奈,看来许师姐那套自己还得仔细参悟。
他收了刻意为之,开始按着自己性子行事,轻轻掐诀,三位弟子手中的小袋便自发悬空,接着钻入三人的怀中,他摇摇头,将心底的那点挫败感除去,这才开口说道:
“刚才你说的不错,你便是胡屠吧,名字起的糊里糊涂,人却甚是精明,当日为师领了掌门法旨,便动身前往感灵池为你们准备一应物资,便迟了些日子,此刻感灵池已然备妥,今日便作罢,明日我等便动身进入那感灵池”
胡屠见师傅点他名字,虽然心下有些忐忑,但不得不抬头直视何乘风,只是那双眼焦距却在何乘风身后的一颗大柳树上,看着有些呆板,显然之前那一下已然让他吃尽了苦头,他有些懦懦的问道:
“师傅在上,却不知那感灵池为何物?”
旁边谢天赐和杨涛虽然视线未曾落在何乘风身上,但突然立起的双耳表示此刻也是注意力集中,极为关心何乘风接下来的回答。
何乘风装作没看见他二人的异动,望着呆板的胡屠说道:
“修仙的第一步便是感悟天地灵气,柳州乃是无灵之地,你们三人到如今仍不知天地灵气为何物,所以便需要入那感灵池去体会天地灵气的存在,感灵池有一“感”二“灵”之说,一“感”便是人之感觉,二“灵”一为“天地灵气”,其二称作“灵觉”,其构造繁复无比,你们也无需得知,你们只用明白感灵池有锁困天地灵气于小池,增强“灵觉”之效便可,身在感灵池,你们有极大的几率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待你等运用法决吸纳第一缕天地灵气作为“灵根”后,日后即便没了感灵池,依然可以吸取天地灵气,提升修为”
何乘风对于感灵池的描述极为细致,多使用他们三人能够轻易理解的言辞,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谢天赐三人都乃聪慧之辈,何乘风一经介绍,三人便明白了感灵池的作用,但对某些字眼极为陌生,感灵池之行乃是仙凡两隔的关键,但凡有一点不明之处,也须得弄清了,故谢天赐开口问道:
“师傅,何为“灵觉”,何为“灵根”?”
何乘风见他长发披肩,身材挺拔,虽长相平凡,却有凌厉气势藏身,此刻由于发问,视线相对之际,便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极为坚实的冷静,何乘风知晓这少年便是刘清贵向他提及的谢天赐了,如今一观,确实不凡,他极为满意,遂先向谢天赐点点头,这才回他:
“想来你便是谢天赐了,很好,你之疑问也算师傅的疏忽,“灵觉”“灵根”我们修士极为熟悉,倒忘了对你们来说,却很陌生,“灵觉”其实便是感觉,感觉变强,强到可以察觉到天地灵气,便为“灵觉”,至于“灵根”便如那枝繁叶茂的大树树根,随着你们修为加深,“灵根”会越来越多,最终成为修仙界一颗巨树,强大的根系深扎于天地间,任那岁月如梭,我自逍遥世间”
何乘风说道最后,声音空灵飘逸,三人好似看见了一颗遮天蔽日的巨树,即便风吹雨打,刀兵加身,依然挺拔如故,不禁有些痴了。
何乘风见“清音印魂”效果卓绝,在不经意间已然给三人心底注入了强大的信心,微微颔首。
这“清音印魂”乃是一门小神通,其效果完全由所使用的“魂”而定,何乘风此刻所用之魂大有来头,是他在星空战场中所斩杀的“环蛇”蛇魂。
“环蛇”乃虫族大族,仅一环便有练气期修士的战力,而这一只却是四环蛇,已然有了筑基大圆满的实力,极为难得。
他见“清音印魂”火候将好,便微微抬头,斜斜插于其后背的青色长剑“噌”的一声出鞘半截,瞬间复又归鞘。
这一声清却亮,将他们仍游荡在巨树边的魂给唤了回来,三人微微有些楞然,待心思一活,均感对修仙问道信心倍增,心里明白定是受了眼前这位师傅的好处,便齐齐躬身,执弟子礼,高声唱道:
“谢师尊解惑,谢师尊大礼(好处)(赏赐)”
三人第一句尚算整齐,到了第二句便有了差别,让本来极为肃然的气氛变得乱糟糟的。
何乘风见着这奇葩的问师礼,当下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可能觉得有些失了为人师的尊严,便以手掩嘴清咳,遮了笑声,最后才说道:
“行了,以后你等三人抽些时间学些礼数,为师倒不会追究,只是以后总归用得上,今日剩下的时日我便为你等授业解惑,想来你们也都选了功法,如有疑问,便自来寻我,眼下虽不能修炼,但也得熟悉功法运转,免得明日感灵池中慌了手脚,白白耗费了灵材,我先回房休整一番,待酉时过后,到青云偏殿候着,一次来一人”
何乘风说完一个轻晃,眼前便没了他的身影。
酉时过后,谢天赐见胡屠和杨涛回来均是一脸喜色,便在二人的催促下进了青云偏殿。
青云偏殿乃是何乘风的修仙洞府,眼下他还未曾入感灵池,感受不到天地灵气的存在,但那花草繁茂,小桥流水之景一入眼,便晓得此处是风水宝地,天地灵气比之他地定要浓郁些。
此刻已经亥时,夜色迷离,星光挥洒下的花丛奇幻瑰丽,夜风微送,冷了花朵,落了花瓣,打着旋的花瓣飘飘荡荡潜入波光粼粼的流水,告别了父老,随波而去,一叶一景,一花一情。
谢天赐对着随波而去的花瓣轻轻摇手,这才进了青云偏殿的正厅,何乘风独坐于正厅之上,见他进来,黑眸中精光一闪,不待他问礼,便轻轻挥手,道声:
“免了,坐,听杨涛说你选了那部《破杀庚金剑诀》?”
谢天赐依何乘风的手势坐在了他的下首,正厅布置简单之极,除了几把木椅,以及何乘风头顶书有“剑道如海”四字的牌匾,再无他物,整个正厅空空荡荡,和外间美景极不相称,想必这位师傅寄情山水,看不上那些奇淫巧技之物。
他见何乘风眼光灼热,心知自己只怕被他引为了同道中人,而这也是他所期许之事,有一位追求古剑修的师傅,他便能少走很多弯路,听其发问,不敢懈怠,忙回道:
“师尊所言千真万确,弟子在藏法阁中见到这部残缺的《破气庚金剑诀》,观其极为适合,便选了这部残法”
何乘风闻言点点头,有些期待的追问道:
“《破杀庚金剑诀》乃是古剑修法门,想你也看见了我头顶的牌匾,剑道如海四个大字道尽了其间的艰辛,在如今剑道没落的修仙界,你若走剑道,便注定了要付出比之常人多出十倍乃至百倍的艰辛,你可想好?”
何乘风所说的这句话,谢天赐早已自问过千万遍,他根本不曾犹豫,何乘风话落,他便斩钉截铁的回道:
“师尊在上,弟子立誓只修剑道,即便千辛万苦,弟子也愿走上一遭,凡事均有起落,只要剑道尤存,总有辉煌的那天”
“说的好,既然你意已决,为师便倾囊相授,想必你也听说过为师的过往,我这一生剑道的辉煌是看不见了,只盼你能在剑道的路上见些为师不曾得见的风景”
何乘风情绪激动,无极剑宗上下万人,除了他再无重走剑道之辈,他这么些年形影单只,只凭一己之力在剑道上摸索,其中的艰难险阻多如繁星,他走的极为吃力,如今第一次开门收徒,便有弟子追随剑道,他心中激动至极。
待稍微平复心情之后,何乘风便扔给了一个谢天赐天大的惊喜:
“无极剑宗上下皆以为我何乘风这么些年毫无寸进,实乃滑天之大稽,我辈之人,不进则退,我何乘风未曾退过,又何谈毫无寸进,只是不愿争那虚名罢了,谢天赐,你既然誓入剑道,身为你师,我便为你扫清第一道障碍,那“庚金”便由为师来寻,你只需准备感灵池之行,不要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