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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沉默

看到王浩目中的疑惑,赵志远目眺远方的继续道:“我尚未修炼之前乃是一介书生,三次落榜之后家中除了胞弟之外只剩老母一人,而老母也在半年前去世了,如今胞弟也娶妻生子,而且在赤水城某了个不错的差事,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也够他们一家人衣食无忧的了。”

“至此之后赵某无忧,一心只求长生。”

王浩闻言沉默,他没想到看起来木讷古板的赵志远竟然还有这般故事,心中感慨间也与自己下山之后一直到赤水城被迫进入青云宗试炼,来逃避追杀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赤水城主我也早有耳闻,王兄打其子的做法虽然不符圣人之言,但也着实大快人心。”

听到李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将王浩四肢打断丢到荒山的时候,赵志远气的直接站了起来,袖袍挥动间又说了一大堆王浩似懂非懂的圣人之言,最后在王号不懂还点头的神情中又开口说道。

“只不过王兄,看来你我二人早有渊源。”

话到最后,赵志远又拂袖一笑,神色显得有些怪异。

“你与我说的看守赤水城负责录入消息之人正是在下胞弟。”

看出王浩的疑惑赵志远也没有卖关子,接着说道。

王浩闻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为人古板木讷的赵志远,竟然与那个看起来无比擅长阿谀奉承的人竟然是兄弟的关系,可此刻回想起来王浩发现那及其擅长阿谀奉承的官差,面相竟然与赵志远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不太明显,所以导致王浩看到赵志远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一块去。

紧接着不等王浩发笑,一旁的赵志远就大笑起来,后来王浩也是大笑起来,暗叹世界如此之小,如此奇妙。

“人生遇王兄如此佳友,此乃一大幸事,奈何没有陈酿助兴,实在有些遗憾。”

王浩闻言也感觉自己似乎从下山之后也就没有喝过酒,此刻一被赵志远提起,也感觉有些嘴馋起来,只奈何青云宗不如同俗世那般,就算想喝酒也没有地方买。

“这样吧明日我就下山,除了买些陈酿,刚才经王兄一说,我也有些思念胞弟,正好下山看看,待我回来在与王兄不醉不归。”

“如此也好,既然下山一回,你就多呆几日,上次的事情待我和胞弟带个不是,至于你每日的任务,我回头就帮你做了,免得被那死胖子找个理由克扣灵石。”

王浩看出赵志远目中的思念,心下一动开口说道。

“不可,规矩如此,王兄好意赵某心领了。”

赵志远言语坚决的道。

王浩闻言也只好放弃,毕竟每个人的信念不同。

就这样王浩在一旁看着万物珍衣卷,不远处的赵志远继续砍伐乌木,直至日落时分,赵志远才停下,而他身边除了今日的五木外,还有十颗被放倒的乌木,与王浩又交谈几句后,两人各自回到杂役处。

次日清晨送走赵志远后,王浩习惯性的来到杂役处后山,这里除了他与赵志远之外,很少有人过来,倒也僻静。

这一次王浩倒没有拿出万物珍衣卷,而是盘膝坐在地上许久,半晌后他神色一动,好似做下什么决定一般。

“眼下既然解决了气血的问题,那么虎啸龙吟还是要修炼,不然眼前有祁连天这个潜在威胁,虽然外门规定不许弟子随意下山,可依旧让王浩这里觉得不妥,而且从长远来看,还有澜月这个让王浩无比想要战胜的师妹。”

打定了主意之后的王浩摆出修炼虎啸龙吟功的姿势,顿时随着功法运转他体内的气血以一个让王浩及其心疼的速度被吸收,因为这些气血在王浩看来都是他承受巨大的疼痛换来的。

随着气血被吸收王浩感觉自己的修为之力越来越强横,就连肉身的强度也在蓦然增长,到了后来因为效率问题,王浩一咬牙甚至一边吸收灵气,承受痛苦中一边修炼虎啸龙吟功,因为虎啸龙吟的本就是炼体功法,所以每精进一丝王浩的肉身之力就强悍一丝。

到了最后吸收灵气时的那种疼痛降低许多,但虎啸龙吟功需要的气血也越来越多起来,王浩不得以只能拼命压制金色小人,试图去吸收更多的灵气。

以至于在这种反复的疼痛之中,王浩的肉身之力以一个让他也没有想到的速度攀升。

到了后来王浩晚上研习万物珍衣卷,白天吸收灵气的同时还在修炼虎啸龙吟功,以至于在杂役处的后山总能看到一个人盘膝坐在地上脸色时而舒展时而狰狞,身子也是不是的颤抖一番。

万物珍衣卷中十万材料,王浩已经看了一半之多,这一半里面又有三万左右的材料被王浩研究到细微之处,甚至这三万材料互相融合后出现的变化,特性,也一一被王浩推演的极致,到了后来王浩就拿起身旁的乌木,修为运转间不断的挤压,感受乌木在其他形态中的变化,从而在脑海中不断推演。

若是此刻在让王浩融合银纹,王浩有信心绝对不会出现上次那般,因为接触时间过长而导致无法融合的情形。

不仅如此,甚至王浩还开始在脑海中推演十余种材料融合后的情况,以及特性和法衣战甲的契合度,用心程度都要远超白天修炼虎啸龙吟功。

这一日的王浩一拳直接轰断一颗碗口粗细的乌木后,看了看周围已经有三十余颗断木桩的时候神色有些疑惑的喃喃低语:“这都已经七日了,莫非出现了什么变故?”

按照王浩对于赵志远的了解,他当日多砍伐出了十颗乌木树,那么就一定会在三日之内回来,可如今已经过去了七日,赵志远依旧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衣衫有些破损,还沾染一些泥土,就连发冠也是歪歪倒倒,王浩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神色一变,连忙走了过去了。

看到赵志远此时的样子王浩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人与那个仿佛永远一幅温文尔雅书生模样的赵志远是同一个人。

“赵兄,你怎么了?”

还没等王浩临近他就闻到一股极大的酒气,在看到赵志远身上没有什么损伤的时候,王浩松了一口气。

“来,王兄!我们…不醉不归!”

赵志远看到王浩咧嘴一笑,与他往常的样子及其不符,袖袍挥动间顿时地上出现十余坛酒水,酒香四散间,王浩眉头微皱,不过他同样坐在赵志远的身旁。

看到赵志远抱起一坛酒仰头喝下的时候,王浩轻叹一声,他能看出赵志远身上的那股悲伤气息,虽然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但眼下不好询问,王浩心情沉闷间同样抱起一坛酒陪着赵志远喝了起来,只是原本甘甜醇酿的酒水,王浩喝下肚中没有一丝味道。

这坛酒被赵志远几口喝光之后,他手掌一动紧接着又拿起一坛,咕咚咕咚狂饮起来,几口过后就在赵志远伸手准备拿起下一坛酒的时候,王浩突然按住了他,任凭赵志远如何挣扎也无法动弹分毫。

“王兄,你知道吗?我下山之后买好了酒水,又去买了一只烧鸡,路过糖人摊的时候还给我的小侄儿买了一个糖人,打算与我胞弟痛饮一番,在与他说说我和王兄的趣事。”

“只是…都死了。”

良久过后赵志远手上的力量一松,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流下,王浩看着赵志远从怀中拿出的一个糖人,沉默不语。

“那日在城门执勤的士兵全部被罚奉银半年,至于胞弟后来被李千岳赐死了,就连弟媳也被李继那个畜生霸占,最后不堪屈辱自尽而死,侄儿也随他娘去了……”

赵志远的话说的轻描淡写,但王浩的心中却是沉重万斤。

赵志远虽然没有说是哪天,但王浩知道是他胞弟被赐死那天,就是自己进城那一日,也是打李继那一日。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恨我么?”

不知道多久过后,王浩喝下一大口酒。

“我…不知道。”

这一次王浩没有阻拦,赵志远同样喝下一大口酒。

“我只恨我自己修为不够,不能手刃李继父子。”

“我只恨圣人之言,不足以让我释怀。”

抱起一坛酒,跌跌撞撞走远的赵志远喃喃自语道。

王浩看着赵志远的背影,仿佛依稀看到了那个官差,似乎听到那句:“小人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追随公子,若是能有幸时而看到公子小人便是祖上积德,可小人出身卑贱,不敢陪衬公子圣洁伟岸的身躯,所以便决心为公子严守城门,就算此生都无缘见到公子,小人能沐浴在公子的光辉之下也死而无怨了……”

“这赤水城主就是一个欺压百姓的恶霸,就连李继那个混账也学他那狗屁老子一直在赤水城中横行霸道,今日英雄一打李继之后,我对英雄的敬佩之心如同滔滔江水,一见之下便觉得此生不虚,若是有幸追随英雄我便……”

这一夜除了赵志远之外,王浩同样心中不能原谅自己,一直坐在赵志远之前坐在的地方旁,至于酒……王浩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是,他想醉,却仿佛怎么喝也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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