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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西楚来人

他凝眸望着她,忽而,笑了,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

这个笑,犹如积雪堆积的枝桠绷不住了,“哗塌”散了一地的雪屑,不经意间,却在转瞬即逝。

在她衣裙一转的刹那,萧子隽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未料她步伐不稳,接着一个趔趄倒在他怀里。

他趁势环着她的腰身,深不见底的眸色掩饰着什么,而她脸上显出慌乱的神色,整了整衣衫。

他松了手臂,拳头抵在唇际,微咳嗽两声,借故缓解了尴尬。

宁轻轻却不懂这个意思,只学他从前拿了桌子上的茶水,递了过来。

萧子隽只得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那双冷峻的星眸在她面前,第一次显现出柔情。

“其实,这个季节,南下也没多大景致,反倒不如北方的冰天雪地有趣。”

宁轻轻点了点头,想想也是啊。

她亮闪闪的眸子现出一抹失望,他继续缓缓讲着,“坐到这边来。”

轻轻就顺从坐在他的一侧。

“不过南地的风土人情与北方是不同的,譬如这洛州的……”

待讲到一个趣闻时,她双眸闪亮,忍不住拍了手,可惜她说不出话来。

萧子隽望着她焦急的模样,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头早就一片忧愁。轻轻已经服用了第三粒药有了十日,尚未看出效果。

过了很久,萧子隽觉出房里有些凉了,欲要唤婢女入内添炭,侧头才发觉宁轻轻已然打起了瞌睡。

他起身,拍了她的肩头:“困了,就睡吧。”

宁轻轻一个激灵醒来,强撑着眼皮,摇着头,打了手势:“王爷继续讲啊”。

萧子隽望着困得东倒西歪的王妃,只摇了摇头。

那夜,王妃睡在东暖阁,王爷却一人去了西阁安歇。只是夜已深了,福全听见王爷辗转反侧,似是一夜都睡得不宁。

二日宁轻轻回到了侯府。

果然,苏长卿没能离开侯府。

……

不几日,西楚来使到了,宫中设宴。皇后还邀请了几位近臣及其内眷入宫宴,尤为重视。

宁轻轻在宴会上,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姐姐、姐夫。宁侯受邀不再话下,但是孙祈佑年纪尚轻却在邀,想来是因着孙老夫人的公主身份。

宴席前,轻轻拉住姐姐一边,高兴得说东说西,旁人时不时瞟了目光过去。宁轻轻那一番手势比划,不用介绍,众人已经猜出了是晋王的哑妃。

轻轻觉出了有人注意着自己,遂低敛了头,不再比划,只听姐姐细细言语。偶尔抬眸寻去,见萧子隽与几位皇子官员说话,似乎他的目光从没看向自己。

她拉了姐姐想离开众人的注视,却听姐姐道:“爹爹过来了,我们还是不要别处去的好。省的一会儿爹和晋王不悦。”

宁轻轻瞧去,果见爹爹来了,仿似不经意间爹爹望了一眼过来,却也很快撇过了头。轻轻咬了咬嘴唇,很是郁闷。

宁之焕一身朝服,四十来岁的年纪,身形矫健,仿佛还是当年驰骋沙场的大将军,言笑融融向太子说话。然后看见几步之远的晋王,他先与太子说了几句,遂迎了过去。

“老臣见过晋王。”王臣毕竟有别,宁之焕要向自己的女婿见礼。

萧子隽冷峻的面膛微微放晴,淡淡回礼道:“客气了,宁侯。”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言谈几句。

宁轻轻看见自个爹向冷王行礼,心里头忽然说不出什么滋味。

大婚几个月,自己不能像别人一样自由回侯府,连爹爹还要向他晋王卑躬屈膝的。她心里很不满,太子的身份不比晋王尊贵吗,太子都待爹尊敬,他却依旧拿着架子。

只是轻轻忽视了个事实,那就是宁侯是太子武艺的教习师父,太子太傅之一。这层关系冲淡了王臣之礼。且宁侯向来是支持太子的,甚为相熟。

宁轻轻发呆的时候,姐姐戳了她一下,她咬了咬唇,再次看向爹的方向,恰与爹目光相交,那目光里,兼有父亲的严厉和慈爱。

不知为何,她想起自己大婚时,爹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分明闪着泪光,心里顿时思潮翻涌。

轻轻又在人群里寻到了五皇子的身影,萧子远尚轻,在几个皇兄的衬托下,既不高大伟岸,也少了一份威严,平常人看来,五皇子偏文弱儒雅,在轻轻看来,却是独立于世,出尘不凡的。

萧子隽目光扫了眼人群里的宁轻轻,随又淡淡地挪开了,清淡到无人能察觉到。

*

夜宴上,宫廷宴乐,歌舞升平。

众臣陆续入座,正热闹时,内廷太监李延平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满座起立,齐刷刷恭迎,一时寂然。

宁轻轻在女眷群里,偷偷扫了眼皇帝皇后的仪仗。皇帝萧衍一袭暗金龙衮,身形伟岸,威严肃穆,皇后则十分华丽高贵,携手双双登阶,看上去鹣鲽情深,堪为万民恩爱表率。

待皇帝发话后,众人才缓缓起身走了一旁。唯独几个皇子皆留在殿中,受皇帝问话,君臣父子答言几句后,方才回座。

“今日宴会,算是家宴,在座的朝臣皆是大齐的股肱之臣,大家也别拘束着了。又逢楚国秦王和使者来齐,晋王新婚第一次大聚,众臣就各处落座,尽情吃酒。”皇后笑着发话了。

众人看向西楚的皇子和几位使者,皆颔首示意,算是礼节,气氛稍稍缓和。

正式场合,一般要男女分席,且尊卑分的非常严格。今次皇后这么说了,自是这坐序在皇族中有了变化。

宁轻轻低着头似不明白何事,便听身后的人提醒:“王爷让王妃前去。”她抬首见萧子隽已经起身望向这边,于此,她才与隔了几人的姐姐打了手势告别。

轻轻坐在晋王的左侧,一时觉得众人目光看了过来,似是听到有低声说:瞧,那就是晋王的哑妃。

她低敛了头,终于没忍住底下捅了下晋王。

晋王被戳后,才淡淡看过来,轻轻悄然手语:“妾身鲁莽,还要王爷多提点的是。”

萧子隽点头不言语,目光平视,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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