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隽面色不喜,“闭嘴。再啰嗦,我让你留在这王府当差。”李福全哭丧着脸,“奴才多嘴了,奴才还想着去东宫侍奉太子爷。”说着已经毕恭毕敬退出去。
直至着了大半日,方才在那一堆书卷里找了出来。
不过是从前的两幅字画。
是轻轻所画。
是“衣冠禽兽”和“道貌岸然”的那两幅人物字谜画,他当时心里虽然生气,后来却觉得此画宝贝的很,福全他们并不得知,只自己珍藏保管。
福全在外头并没有走,那日主子爷在翻箱倒柜寻出很多的旧时字画,满满当当一摞,他不看也猜测是宁夫人旧时所画,不多久主子唤自己进来,“把这些字画单独寻匣子装起来,任何人不得擅动,送往东宫去。”
他顿了下,“罢了。回头放到本王的车驾里,连同那些折子带过去。”
搬离晋王府那日,陆渊前来,“太子,云台山秦掌门前来。”
萧子隽神情一顿,点了点头。他知道前些日子秦芳已经去了,秦雍接任掌门,一直以为他会在云台山主持事务,未料他赶来了。
不多时,秦雍而来,抱手恭贺,“秦雍恭喜贤弟终于入主东宫。”
“秦兄这么忙居然能来,萧瑜感激不已。这样吧,不妨今次与我一同入宫前去。”
秦雍略一沉吟,并没有拒绝,此番他前来,是为了了断一个心愿。
朝元宫,青铜炉里缭绕着熏香,让人不觉得肃穆。
秦雍在萧子隽的带领下,一路心情略显复杂。
李如海拿着拂尘缓缓从里头出来,“太子爷,陛下宣你们进去。”
皇帝萧琰半倚在榻边,内寝里有一股药的味道,似乎刚用完药。
二人行了礼,皇帝的目光看了过来,待看见那一旁的秦雍时,表情明显一顿,他病弱的身体勉强撑了起来。
这一刹那,萧子隽只觉得心酸,太医说父皇身体已经撑不了很久了。所以他犹豫再三,让秦雍与父皇相见。
至于相不相认,权且看父皇和秦雍自己的意思。
那秦雍目光平静的看过来,心里却早已起伏。
榻上的病弱皇帝,便是自己的生父。记忆中,并无多少印象了。
萧子隽微咳了咳,躬身道:“父皇,儿臣外头守着了。”
萧琰并没有阻止,萧子隽便悄然走了出去。
内寝里,只剩下萧琰和秦雍二人。
沉默良久,居然是秦雍先开口,“陛下身体可好些?”
萧琰答非所问:“你救了萧瑜——”
秦雍笑了笑,“太子也帮过秦雍。”
“你们关系好,朕很欣慰。”
沉默,还是沉默,“能见到陛下,秦雍很幸运。”
“朕希望你能来帮他。”
“秦雍不才,此生可能都要在云台山了。所以,此次来,也算是为了拜见陛下,与太子作别。”
皇帝似乎满意的点头。
二人说了些话,一直都没有说出重点。
时辰到了,李如海提醒皇帝要休息,秦雍便也告退。
父子俩最后的见面,仅仅是见面而已。
萧子隽侯在外头,见秦雍出来时双眸微红,心里不是滋味。
他送秦雍离开时,淡淡问:“父皇,可有认出你来?”
“有些话在心里头就好,既然回不去,还是不开口的好。”
“你为何与父皇不相认?!”语气里,萧子隽有些气恼。
他抬首看向萧子隽,略有迟疑道,“陛下……他,他没打算相认——”
他淡淡一笑,“萧瑜,我走了,你要多多陪陪……陛下。”
萧子隽还要说什么,这时候,小公公前来,“陛下宣太子殿下过去。”
“恭送殿下——”守着别人,秦雍躬身作揖,十分谦恭。
萧子隽点了点头,让秦雍先在修文阁等一等。
秦雍望见萧子隽的身影,生出些感慨。
君子之交淡如水,自己与萧瑜此生只适合远远的相望。自己晓得京城皇宫里有一个自己的兄弟,而萧瑜也知道云台山那儿还有一个大哥就够了。
有些情义不一定说出来,却都印在心里。
父皇比谁都明镜聪慧,他知道什么状态最好,譬如现下就是最好,对萧瑜好,对自己更好。
萧子隽走进去的时候,萧琰已经闭目休息。
他近前低低道:“父皇——”
萧琰缓缓睁开眼睛,“过来,瑜儿。”
萧子隽跪在那榻前,并不敢坐过去。
“到父皇这里。”萧琰伸手拍了拍龙榻。
萧子隽犹豫了下,便近前坐在榻边。
“瑜儿,谢谢你。”
“父皇……”他顿了下,终于问,“为何不认他?”
萧琰没有说话,良久才叹了口气,“人各有志。他既志不在高堂,何必要受些不必要的困扰。”
萧琰心里的另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他不希望再多出一个皇子,他希望北齐的江山巩固下去,不要节外生枝。
“阿隽,你答应朕,善待你二哥,就像善待你大哥一样。”
萧子隽的神情微微一顿,随后点头应里外,“父皇放心,儿臣会的,也希望二哥和大哥一般待阿隽。”
“你不能杀他们,还有子远,虽罪不可恕,可他还是父皇的孩子,你的兄弟。朕要你答应!”
萧子隽重新跪地,“儿臣,遵旨。”
然后皇帝问及朝政,萧子隽简要说了下,并让父皇放心。
不多时,皇帝挥手让他退下。
萧子隽看见有御前婢女端过来一个捧盒,上面似是些旧的物件,脚步微顿,到底阔步而去。
萧琰翻了翻旧时的物件,然后再次闭目仰躺回榻上。
记忆翻飞,往事历历在目。
“陛下,求您看在暗香的面上,饶恕吴越剑派吧。他们不过是偏安一隅,况且在东吴千里之外……”
那时他正在气头上,一脚蹬翻了那前朝青铜香炉,笨重的香炉沿着玉阶滚落在大厅的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地上跪了一地的内监和宫娥,他们都战战兢兢:“求陛下息怒,息怒……”
他回过身来,看向泪眼婆娑的梅暗香,咬牙切齿道,“你凭什么以为朕的心里还有你?!”
他近前掐住她的脖子,“我告诉你,吴越剑派已经亡了!亡了!你最好收起你的眼泪!”
这时候,幼小的萧子永蹒跚跑来,哭着:“父皇,你放开母妃!父皇不好,不好……”
他心情浮躁一下子拂开前来纠缠的永儿,孩子踉跄跌在地上,他的心有些疼,可想起这么几年她对自己的欺骗,他掐住她脖子的手就再用力一分,“暗香,朕恨不得掐死你,就这样一了百了!”
(明日晋王当皇帝,然后就轻轻了,具体怎么写轻寒正在拍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