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递过来一杯茶盏,她接了过来,却一个不小心差点堕到宁轻轻身上。却不过是故意试探宁轻轻的。
果然她恨小心的躲避开了,略带恼怒道:“王妃的茶可要端好了,不然别人还以为你要敬茶呢?”
话里两层意思,一是你喝着茶怎么喝到别人身上,显然是故意;二是这姿势看着的确是向敬茶敬撒了。这敬茶可是有讲究的,一般是小的给大的敬茶,幼的给长辈。
那杨暮雪听得明白,“说起来你我姐妹一场,这敬茶自然是要敬,却不是在这里。”
“我听说你病了,还怀了身孕,如此我岂能心安不过来瞧瞧姐姐?”
她凑了过来,笑道:“你我姐妹相处好,自然都是为了侍奉王爷。如今我既是嫁给王爷为妃,焉能是对姐姐不闻不问,更别提妹妹身怀子嗣,于公于私,我都该来接了姐姐回去。”
柳妈吓了一跳,早觉着这宁姑娘身份不简单,却未料她竟然是晋王的女人,这孩子还是王嗣?
心里头已经在阿弥陀佛,自己待她还不算刻薄。
此时,她也笑眯眯的,“哎呀我说怎么一大早就喜鹊站高枝儿,原来这里外都是贵人啊。”
那杨暮雪侧头瞧了一眼柳妈,“多谢柳妈这几日对宁夫人的照料,如今本妃便想着来接走宁夫人,你赶紧去为她收拾一下。”
轻轻一听,自己好不容易出来的,如今却要被迫离去,她语气不紧不慢:“对不起,可能会让王妃失望了。”
“我宁轻轻不打算与你去将军府,你虽是王妃,可本夫人却也未必非听你的。毕竟晋王府已经不存在了。”
“你?!”杨暮雪生气的想骂,然而却也早就想好要忍住,此时勉强压住怒气,“夫人眼里没有我这个王妃,然则我却不能不管夫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如今大战在即,王爷日夜惦念夫人,我做王妃的自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说着,杨暮雪拿帕子擦起了眼角,“我知道我嫁给王爷你是不喜的,所以姐姐负气出走,如今妹妹我找了过来,自然是希望你我姐妹好好相处。你放心,妹妹回去了,我不会和你争什么,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只会尊让姐姐。为了王爷,姐姐还是今日和我回去吧。”
这番话听上去真是入情入理,不明白真相的人则会被她的假意给迷惑过去。
宁轻轻对杨暮雪虽然接触不多,然她杨小姐的蛮横和胆大,她也是听说过的。她如今怀着孩子,若落到将军府便再也没有脱身的可能。
但是回不回去只怕并非自己说了算。
她杨暮雪是将军之女,随便动一动嘴皮子,便有人来收拾自己,如今她找好了身份和由头,逼着自己往她编好的陷阱里跳,跳与不跳都身不由己。
她悄然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心里忐忑不知如何办法。
这时候那柳婶过来劝道:“要我说啊,宁姑娘还是跟着王妃回去吧。你说兵荒马乱一路走散了,我是信的,如今新王妃寻来了,你还带着个身子,依我看倒不如听王妃的话回去。”
轻轻自知身不由己,便平静的应下,然后守着众人道:“分别之际,还请我收拾一下,再与柳婶单独说说话,毕竟是收留我数日。”
那杨暮雪本是说不行,但看着栅栏外头已经凑过来不少山民往这边看,她知道人言可畏,索性这戏就演到底。
“姐姐尽管道别去吧,妹妹在这儿候着便是。”
宁轻轻入屋,却是着急道:“婶婶,如今能救我和孩子的只有你了,杨小姐必然不容于我,她的脾性只怕婶子有所耳闻,我原是想离开是非之地,躲得远远的,没想到还是被找上门来。婶婶救我的大恩大德,轻轻不敢忘怀,这一次我求柳妈帮我和腹中孩子。”
那柳妈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明白一些朴素的道理,正妻和妾之间都是你死我活。
柳妈有些紧张,“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婶婶暗里帮我送信给王爷,说与我的情形。”
“可我一个下人如何见得到王爷?”
“婶婶说过贴布告的事,您去城中贴布告,提到戚风和春晚,若他们找我,自然会问你,到时候王爷便会知道。”
柳妈心神有些不定,她害怕这么做会不会被杨大小姐知道,只勉强应了,“放心,我想办法就是。”
柳妈走了出去,轻轻也收拾了包袱,忐忑往外走,二娃跑过来说:“姐姐,你真的要走吗?”
轻轻心机一动,从手上撸下来一只玉镯子,“二娃,记得一件事。你去都门找一个叫林越的人,把这个还给他,姐姐就还会回来,然后送你去学堂读书。记得,一个人谁也别告诉,不然姐姐就再也回不来了。”
轻轻送完了这个镯子,内心的忐忑愈发重了,她并不能保证柳妈会去送信,也不能保证二娃能否找到林越或者愿意去找。
看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看自己造化了。
轻轻走了出来,杨暮雪高兴道:“来人,扶了夫人入轿。”
一面道:“柳妈这几日照顾夫人辛苦了,这些银两都是您的。”
那春雨端了那一排银元宝,呈给了柳妈,柳妈哆哆嗦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她嘻嘻笑得哈不拢嘴,颤抖的手接了,接了这一刻,她心里已经明白了选择。
随后那春雨就私底下和她说开了,让她不要和王妃做对,和大小姐做对没好果子吃。
一路车马滚滚,宁轻轻身边就坐着杨暮雪,车内氛围一下子凝重很多。
此时杨暮雪已经迫不及待原形毕露,“宁轻轻,我想告诉你,本小姐接你回去呢,并不是要你孩子的命,你呀也别害怕嘱咐柳妈去给王爷通风报信。”
“你叫王爷前来,是按得什么心啊,让王爷误会我绑架与你,还是想谋害于你?!别以为你还是从前的宁夫人!晋王府没了,王爷权且要暂住在陈留,你一个早就满门抄斩的奴婢,在我眼里不过一只丧家犬,我要弄死你容易得很,全然不过看在这孩子的面上。”
句句狠戾,只击心口。此时此刻,宁轻轻却只能忍下,只是这心口却再次隐隐痛起来。
(今日还有两更,后面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