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书房。
晋王斜倚在榻上,手上拿了一个折子在看,随着卷宗内容,王爷的眉头越发蹙得深了。
只听“啪”得一下,那折子就晋王摔在案上。
底下几位心腹大臣并没说什么,只安大人出来道:“王爷息怒,柳放这类墙头草不值得生气,重要的是五皇子如今新封梁王。他的野心可是昭然若揭,今后势必不少臣子归于他的麾下,此乃王爷大患啊。”
晋王不动声色,揉了揉眉头。
这萧子远朝夕之间获封梁王,获得父皇重用,实乃让他大感意外。然他心里在劝自己,他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好兄弟,救过自己,岂能因他获重用就心生嫉妒,甚至兄弟生隙。
他不希望这份仅有的,自小到大深厚兄弟情,彻底不可挽回。
良久,晋王开口:“五弟今年二十有二,这个年纪早该封王,他心思细腻,才华横溢,父皇重用也是情理之中。”
于此,让安大人、陆侯等看不明白了。
“王爷向来谨慎,今为何一再对五皇子笃信?人心都会变的,以前他没在这个位置上,如今既封梁王,便会是王爷的一个竞争对手。”
萧子隽舒了口气,到今日他忽然生了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争这个位子。
父皇一直对自己重用的同时又防备着,如果争与不争的结果都是一样,他何必还争?
如果父皇一直将自己摒弃在太子之外,他将如何?难道还存谋反之心不成?
此时的晋王尚无半点谋逆之心,他还一直寄希望于父皇看到自己的努力。
晋王陷入了沉思,半天,忽然开口问道,“老二和老五近来可有接触?”
“一直有接触,只怕是二人已经暗中勾结。”
“清平镇的案子呢?”
“如王爷所料,清平镇的案子,宋王曾与萧子远有接触。”
晋王眼眸里闪过一抹惊疑、
莫非这清平镇的案子果然与老五有关系?这个案子过去了很久,最后算是匆匆了结,却疑点重重。
“将那个案子的卷宗小心的给本王弄出一份。”
最后,陆侯递给晋王一个信函,“王爷,这是镇南侯西南大将军给了王爷一封邀请函,似是想结交王爷。”
晋王记起这个西南大将军杨靖,手握重兵,父皇对他早有顾虑。眼下自己不能拉拢他,否则,反倒让父皇不喜。
“推了。”晋王轻描淡写一句,眉头微缩,须臾又道,“这样吧,回函就说本王近来忙碌抽不开身赴宴,若以后有机会本王亲自宴请杨大将军。”
待众臣离去,晋王仰躺在那王榻上,闭着眼睛,眉头深蹙,有些头痛。
近来事情太多,压得喘息不过。
先前上林苑自己遇袭之事,一直没有好的进展。他的心里不是对萧子远没有怀疑,而是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他不希望看到被兄弟背叛的情形。
如若萧子远与自己暗地竞争倒也无妨,晋王担心的是萧子远和萧子湛已经联合在一起。
眉心上忽然多了一只凉凉的手,柔软纤细。
他不出声,也不睁眼,只由着那双手给自己揉着眉头,很舒服。
半天他终于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进书房都不打招呼。”
回了头,见她新挽了朝云近香髻,肌如白瓷,水目含情,温柔得化不开水,与往日情形不同,心中惊喜,便不由得扯了她入怀,靠拢了过来,嗅了她耳畔,“什么香?”
轻轻笑道,“王爷鼻子尖。”说着,她缓缓推开他的手臂,朝门外道:“进来吧。”
婢女盘子里端来一个玉碗,轻轻接了过来,“王爷,尝尝这汤如何?”
萧子隽本要亲昵,见是碗汤略感失落,便也讨好的舀了一勺尝了,挑眉道,“不错。你做的?”
“当然。不然我何必现在过来?”
萧子隽心里幸福,望着她,“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
她轻啐一口,“妾身向来体贴。”
“王爷这几天每次都很晚才回去安歇,我听福全说这书房子时都不熄灯,所以——”
晋王一边喝着,闻听轻轻的话便接了话头去,“所以,是本王冷落了你守空房,你这碗汤是给我补身体?”
“嗯,不错。夫人的心意,本王已经领会了,今夜一定早些回去。”
宁轻轻面颊红了,想着解释,却支支吾吾,“不是,不是……我是心疼王爷……”
是夜,果然晋王就早早回栖霞阁歇了。
一夜缠绵,春宵苦短。
宁轻轻醒来时,满室晨辉,侧头,榻侧已然空了。她知道他已经去上早朝去了。
第一次,宁轻轻有了愧疚。
每日萧子隽要早起上朝,可由自己亲自侍奉的时候甚少,她向来睡懒觉,而他心疼自己总不叫醒她。轻轻觉得自己应该多为他做些什么。
今日至天黑,晋王居然没有回来,轻轻略有些不习惯。
这段日子,萧子隽都下午就回来去书房,即便不回来,他都让人捎信回来。
没来由地,她的心有些惶惶的,眼皮儿也跳个不停。
春晚进来,“夫人,晚膳已经热两遍了。”
“再等等。”轻轻有些不安,她看向外头,“什么时辰了。”
“酉时眼瞧着过了。”
轻轻点了点头,“福全可探到了些什么?”
“福公公没回来。主子也莫要担心,定是宫里头耽搁住了,这晚膳只怕是用了。主子还是先用些饭吧。”
轻轻看着外头皎洁的月光,只得答应开饭。
然而只上了几样,轻轻干坐着,吃不下去。
不多时,福全回来了,“夫人莫要等了。陛下留了王爷用膳,这会儿吃完了又约王爷陪下棋。王爷先前抽不出身来让我回来,说夫人不要等了,可能要晚回来。”
轻轻的心放下了,不一会儿就将那几样喜欢的饭菜吃了个精光。然后灯下看了会儿书,觉得眼疼,便也洗刷睡去了。
时节是初春二月,气温还有些冷寒。
轻轻裹了裹被子,听着外头好似滴答下起了雨,打在外头的琉璃瓦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渐渐地她就入睡了。
不知什么时辰,她蓦地醒了,周围一片漆黑,知道是夜很深,婢女都休息了。这时候院子似乎响起些嘈杂。
轻轻自己先摸黑起身,穿了衣裳,春晚闻声起来,她跌跌撞撞的,“掌灯听听外头可是王爷而回。”
的确是回来了人,却不是萧子隽。
“夫人!出大事了!”来人是高铭。
(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