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便以这样的身份一路下去,遇到有人阻拦就出示玉牌,也碰到过好奇自己的身份的,就说来香刹烧香。
走了很快,轻轻回头见无双有点累,便道:“是我忘记了你的情形,我们歇一会儿吧。”
无双扶住一棵树,摇头道:“不,我们继续赶路,我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翠花有些担心,“公主,你别急,一定会没事的。这身体才是重要的。”
歇了一会儿,三人继续走。
无双看到那那一角塔,终于放下了心,舒了口气:“我们到了,安全了。”
轻轻却仍旧有些担心,“这个寺庙真的就是护身符?我看还是小心点好啊!”
她哪里知道如今能让无双安心的便是佛家,这一年多,原本张狂刁蛮的公主全然变了一人,自然与那禅师有关。
“恩,我会小心的。这香刹我知道,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我扮作香客就离开了。”
无双忽然拉住轻轻的手,有些不舍道:“轻轻,我们就在这儿分开吧。谢谢你,我的好姐妹。”
轻轻心里有些难过,面上却笑着,“不用谢,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好的。不知道你此番出去要在何处落脚,不管在哪里,你要给我去封信啊,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
轻轻极力隐忍,不让泪水滚落,她目光看向无双微微隆起的肚子,想到她素来是高贵安逸的公主,宫外流浪的生活将十分不易,不禁为她难过。
无双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有几个住处,安排好了,我离开这儿或许就辗转离开京城。”
“无双,孩子的父亲,你准备不告诉他吗?”
想到这儿,无双缓缓摇头,“他天生就该是个高僧,是我拖了他入这浮世红尘,我岂可再用孩子束缚他?”
“可他继续念他的经,你就该一个人承受吗?无双,不是我说你,是你自己迷了心智,他未必是你心中崇拜向往的圣地,他不过是七情六欲的男人。”
“轻轻,求你不要这样看他!我们是彼此有爱的,哪怕最开始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如果有来生,我愿是他佛前的一朵白莲。”无双的眼眸里有泪水。
轻轻无法理解无双的想法,只是为无双的痴情而伤感,她摇头叹道,“事已至此,我只能期待你这一路平安。只是不知这一别,何时才能再见?”
气氛变得伤感。无双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
两个人几度哽咽,一旁的婢女忙催促:“好了,好了,你们别这样了。由我在公……公子身边,你就放心吧。”
香刹看非远,祗园入始深。宁轻轻悄然走了进去,她突发奇想,既然来了就不如为自己求一个签。
握着竹签筒的手有些抖,她一直闭了眼,直到“啪”地一声,一支竹签落地,她方才睁开眼。
蹲下身来,她忐忑的拾起来,想着签文一般是师父才可解,便回头看刚才的禅师,早已不见踪影。
她手心是汗,她求的是运签。
打开看,其上是八个字:“彩云难逢,否极泰来”一支中签。
轻轻在心里阿弥陀佛一番,能抽得中签便是走运了。她认为自己一向走霉运,不好不坏就满足了。
从一开始嫁给晋王为妃,别人都说自己得了上上签,只有自己知道这一路的坎坷不幸,家族覆亡,到如今不得不与他在一起。
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可他们之间从来不会只是他们两个人。
想到未来的各种未卜,又记起今日的狩猎,她收起签文,慌忙往回走。
*
那一会儿,皇帝萧琰率领着狩猎队伍,千骑如风卷过皑皑雪原,气势磅礴惊人。
待驶入山林,便各分东西,然齐国的几个皇子却都没有离开皇帝的意思。
萧琰回头一看,众儿子都在,心里虽有安慰,却也明白孝心背后也是谋求,此时便道:“你们几个别在父皇身边了,各自去猎获去吧,在我们齐人的地盘,岂能让别人得这个魁首?”
几个皇子近前抱手领旨,“儿臣遵旨!”
“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说罢萧子湛和萧子远各自率众,策马离去。
马上的萧子隽却有些踌躇,皇帝道,“老三,你为何还在犹豫?若一会儿,你比朕猎得还少,朕可是要罚你!”
“儿臣在想,午时在林中如何生火,如何烤制猎物吃?”
皇帝扯过马辔,略感意外地看向他道:“阿隽,这可不是你啊,这狩猎才开始,岂可就想着食物?”
“父皇说的是。只是儿臣听说中午要在山中烤制猎物作为午餐,儿臣希望父皇午时与我们共享猎物,想与父皇先约好午时见面地点。”
萧琰眉色微暗,看向眼前的三皇子,一时没有说话。
记忆中他的确鲜少有与萧瑜在一起共享父子之趣的情形,相反,他与老二、老四这样的机会不少,尤其与太子子泓在一起用膳说话的机会多。
泓儿一直是他刻意培养的太子,却未料皇后和宁侯背叛自己,泓儿竟然受人唆使做出逼宫逆行,这一变故及太子的离世对萧琰的打击很大,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其实,萧琰也曾有与萧子隽亲近的时候,那是梅妃与自己关系好的时候,他常抱着蹒跚学路的瑜儿,旁边是较大的琛儿,梅妃会亲自为他和儿子做点心、烹茶。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幸福圆满的。
他亲自选用一块天下无二的晏氏玉璧,挑能工巧匠打造一对玉珏,亲自刻印了儿子的小字。
然而一切的美好都是短暂的。梅妃的背叛和离世,大皇子萧子永意外落崖,三皇子萧子隽发烧致聋,好比是一个个惩罚,让他陷入痛苦的深渊。
良久,皇帝面色暗沉道:“今日朕只猎半日,午时便返回御林苑行宫,这狩猎场是你们年轻人的角逐场,朕不过是抛砖引玉。你晋王的心思应该在狩猎上,而不是其他的儿女情长。”
口气不悦。
萧子隽马上抱拳伏首,“儿臣受教了,只是——”他顿了下,语速微提,“只是此次儿臣怕是让父皇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