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向淑妃见礼:“奴婢叩见淑妃娘娘。”
萧子隽见她一脸憔悴,尤其那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不免心疼得很。
淑妃道:“起来吧。瞧瞧昨夜可是累坏了?难得你这孩子有份虔诚向佛的心,以后可不要熬夜了,这经书哪里是一天就抄得完的?”
萧子隽便问:“不知母妃让轻轻抄写的是哪些经书?”
“《金刚经》和《四十二章经》。”淑妃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呷了一口,“冬狩期间,本宫要同后宫嫔妃去灵原寺上香祈福,轻轻孝顺便要为本宫抄写这佛经。”
轻轻登时直了眼,这淑妃真是颠倒黑白,却不能当时反驳。
萧子隽语气有些不悦,“母妃的这两本经书若要在冬狩前抄写完,一个人显然不行。轻轻素来好逞强,对抄书没什么估计,这两本经书实乃超出她的能力范畴,儿臣希望母妃多派几人抄写。”
“呀,这可如何是好?”淑妃故意扶了扶鬓旁以示为难,“这经书通常是一人抄写为好,同一字迹下来既工整舒服,又显得虔诚,若多几人便会字迹杂乱,更因不够虔诚用心,是以对佛祖不敬啊。”
萧子隽便转了头去,问轻轻:“你昨个一夜抄了多少,是哪一本?”
轻轻因误以为他昨夜之事,此时压根没什么好脸色,居然不肯抬脸去看他,只冷冷道:“昨夜抄了多少不记得了,抄的是四十二章经。”
闻言,萧子隽抬首望向淑妃道,“既如此,依儿臣看,就让轻轻继续抄写那本四十二章经,至于金刚经母妃另安排人抄写为好。”
那淑妃耷拉了嘴角,生起了闷气,“不过是抄写个经书,用得着你晋王跟母妃特意安排。母妃另找人抄写便是!”
晋王连忙道:“儿臣谢母妃体谅!”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轻轻,那丫头居然都不看过来,似乎今日完全不在状态,迷迷糊糊的。
萧子隽抬拳头抵在唇角,假意咳嗽了两声,宁轻轻方才反应过来,忙得俯首叩谢,“谢娘娘恩德。”
淑妃冷笑一声,“算什么恩德,本宫不过是看在晋王心疼你的面上。你也起来吧。”
“不过,本宫把话说在头里——”淑妃口气一顿,微抬了下颌,目光凉薄睥睨着大殿,“这四十二章经只能在宫里头抄写,每日抄写时需要焚香精心方才虔诚。直到抄写完毕后,轻丫头方才可以回府。”
宁轻轻迷顿中听见少不得受了惊吓一般,这淑妃着实可恶,两面三刀,假话连篇,自己身份低微,又要看在萧瑜的面子上,不能与她冲突。
目光看向萧子隽,见他神色平静的看了过来,朝她肯定的点了点头,只听他道:“既如此,我们便按照母妃的意思便是。”
待萧子隽牵着宁轻轻退下后,淑妃气得摔了殿中的东西。
“他这是在处处维护她,与我作对!”
“这个丫头不过一个贱婢偏要霸着阿隽的心!”
那一旁的宫婢秋实道:“娘娘其实也不要生气。既然王爷喜欢她,娘娘何必一意孤行拆开他们?岂不知这事情是越拆越紧?等日子一长,自然有王爷厌倦的那会儿,到时候娘娘再为王爷娶了正妃,自然也没她的好日子了。”
“可是阿隽打心眼并不想娶别人为妃,看那个样子他还寻思着让那丫头恢复妃位。不过他休想,有本宫在一天,这个贱丫头就甭想着翻身!”
*
修文阁,晋王在宫中的住处。
宁轻轻坐在饭桌前揉了揉额头,想到那一堆经书心里就堵得慌,吃不下饭。
萧子隽目光瞟了那一桌素日她爱吃的饭,心里了然,故意嘲弄道,“夸下了海口,怎么愁成这样?不过就是一本经书吗?!”
宁轻轻双手捂住头不想说话,心里道,站着说话不腰疼,鬼才夸下这样的海口。
他起了身,从桌对面走到她身旁,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你不回宫也好,住在这修文阁,以后我上早朝也方便了,正有了借口留宿。”
宁轻轻才想透这个事情,此时倏地站了起来,惊喜的看向他,“原来如此啊!”
彼此目光相对,她心道有萧子隽在这里,自然就不同了。
忽然,他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挑眉道,“才想明白过来?”
回头打量了下房间,又俯首亲了她额头,邪笑道:“好久不宿在这修文阁……这里过夜应该不错。至于王府的就先不管了。”
二人不过三言两语就将昨日之事说开了,宁轻轻心情变好,便坐回到饭桌前舒心吃了这顿早膳。
吃过早膳,晋王见她还是呵欠连连,便道:“我看你先去休息一上午,到下午再起来抄书比较好。”
只是宁轻轻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才发觉屋里掌了微弱的灯光,她恍然爬起来见纱窗外头黑漆漆的。
糟了,这一觉直直睡到了黑天,肚子咕噜一声,她捂了肚子一下,记起自己连午饭都没用。
房间里没人,“春晚,晚儿?”
无人应。
因着是在宫里头,她不免心里起了担忧,连忙穿上衣服往外阁去。
春晚才迎过来,笑道:“刚才见夫人没醒呢,奴婢便出去嘱咐晚膳再等会儿。”
轻轻扶了扶发鬓,不悦道:“为什么不叫醒我?你看这都黑天了。”
她很有些发愁,今日一个字没写,这是要赶到晚上熬夜吗?
春晚眉眼里依旧是笑,“奴婢哪里敢,是王爷让你多睡会儿,不让打搅。”
她蹙眉问,“他在哪里?”春晚抿嘴笑而不语,拉着轻轻的手臂就去另一个阁间。
轻轻探头看去,见几个内监和婢女都在那忙活,一张张纸页被晾了起来,福全磨墨,有人递纸张,中间在执笔的人一袭宽松的深蓝锦袍,在那认真书写。
轻轻不由地吃了一惊。
萧子隽在帮自己抄写经书,在帮自己作弊啊。
她急忙走过去,捡了几张干了的纸张瞧了瞧,这字迹怎么与自己的这么像啊?
她欣喜不已,扭头看向萧子隽,巧的是萧子隽也写完了一张,便停了笔,看了过来。
“像不像你写的?”
宁轻轻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朝着他傻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