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挑选的几个人儿，还真是个顶个的妙人啊。听说既通音律、善歌舞，又煮的一手好茶。晋王表兄一定会喜欢，感谢姨母的心意。”
这话故意说给宁轻轻听的。
听着她们在那笑谈着，轻轻的面上极力撑着，心里却犹如被刀一遍遍割着，痛到浑身发抖。
她心里最后一点火光熄灭了。
原来，一切不会好起来。为了萧子隽，为了彼此的情深，自己一再隐忍和退让，低到尘土里，却还是看不到一点希望吗？
若是以前的脾气，宁轻轻大约当场就会拒绝，要么也会甩下脸色走人。
可是如今不行，她不过是一介奴婢身份，淑妃巴不得寻找自己的冒犯处然后惩罚自己，到最后必然是萧子隽出面解决，如此反复，让他们母子反目，时间久了，萧子隽也会疲惫不堪。所以，为了他，为了自己，她也要忍。
只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向来心高气傲的宁轻轻却不得不忍。
袖笼里的手握得愈发紧，指甲用力抠入肉中，刺疼让她保留一丝清明，她不要当面失态。
宁轻轻伏地叩谢，“奴婢叩谢娘娘隆恩。”
这样的平静让淑妃和李云溪都有些奇怪，只听宁轻轻道，“娘娘一心只为王爷着想，今日选人入府侍奉，想来对王爷身体最有好处，王爷心情也会大好，如此便是奴婢之福。”
她们喜欢听冠冕堂皇的话，她宁轻轻便说给她们听。
那李云溪冷哼一声，嘀嘀咕咕：“口是心非。”
只那淑妃眸色微微一敛，似乎并不高兴。
这宁轻轻话里有话。女人多了对晋王的身体只会有损，怎么会好？至于心情好只怕也不可能，宁轻轻不高兴，那阿隽只怕会被搅得心情不好。
如此一来，这丫头是想让她淑妃明白，淑妃为王爷的好实乃一句讽刺。
这时候有人近前对淑妃嘀咕了一句，那淑妃轻轻淡淡一句，“宣她进来。”
不一会儿，李云楚一袭得体宫装走了进来，蹲身行礼，“云楚给娘娘请安了。”
那淑妃抬了眼皮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那天宴席上那般有热情，“起来吧，以后不用这么客气了，和溪儿一样唤本宫姨母便是。”
李云楚便起身，“多谢姨母。”
“这就对了嘛，来，给云楚拿一个凳子来，你们姐妹俩就坐一起吧。”
如此李云楚再次致谢，回头似是才瞧见了宁轻轻，面上似有讶然，“原来是宁姑娘。”
李云溪哼了一声，对姐姐道：“姐姐是不知呢，如今人家可是表兄口中的夫人呐。”
轻轻听得出来，这姐妹俩表面背地也有着较劲。
这时候，淑妃对大家道：“你们几个都过来，选一下各自的布料，这冬狩盛会，大家都要做些新衣裳。别人的本宫不会上心，只是你们素常在本宫身边，便由你们自己挑挑料子。”
宁轻轻自知不可太挑剔，只由着别人先挑，待李云溪和李云楚挑完了，自己欲要伸手挑选时，淑妃发话了，“秋实，让她们三个丫头也过来挑一身吧，既是本宫选的人，这仗势可不能输。”
宁轻轻伸出的手便不知道放哪里，挑也不是，不挑也不是。
淑妃这时下了榻，“你们年轻人先闹着，本宫出去透透气。”
不一会儿，大家选定了料子，连着春华和秋实也都一一选了料子。因着淑妃不在，众人也活络了不少。
李云溪高兴的拿着料子去一旁光线明快处看去了，只余下轻轻和李云楚站在那看着对方。
李云楚笑得温婉，“宁姑娘如今的身体可是大好些？”
轻轻亦点头道，“多谢李小姐的关心，轻轻已经好多了。不知李小姐初来京城可适应否？”
她故意装作不知李云楚的底细，那云楚果然抿了鬓发笑道，“多谢你的惦记，说起来我也不是初来，年轻时来过京城住了数月，那时王爷表兄看着没现在这般严厉。”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你看是我说错话了不是，表兄不过是人前严厉，对宁姑娘自是温和许多。”
轻轻也只能陪着笑，目光却再次看向她鬓旁耳畔的明珠，有几次她都想问问这明珠的来历。
今番她如此近距离看了，觉得这耳饰上的明珠确实和晋王送自己的那对一模一样，心里愈发好奇。
她怎么会有这么对明珠？
想当初，在云雀山庄，自己见晋王与李云楚在一起伤心难过，临走仓促将明珠给了一个士卒托人送交高铭。她先前以为晋王必是因为见到那对明珠，才知道自己还在西陵郡的。
后来，她渐渐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如今想来那对明珠晋王没有见到，只是不知高铭知道否。
“李小姐的这对明珠真是熠熠生辉。可不知哪里得来的？”
那李云楚淡淡道：“不过是个老物件，多少年了。今个入京方才想起来，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轻轻便明白她是暗指这个人是萧子隽，可她不会再相信她的鬼话。
“李小姐也别太伤感了，毕竟逝者已矣。我想，冯将军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您这么伤情。”
李云楚一下子被打脸，她未料到宁轻轻扯到自己的亡夫那里，此时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噎却说不出来，只得找了别的话离开。
二人再次回到殿中，淑妃也已经回座坐好了，殿里还多了些别的掌事姑姑，似乎在等待听命一般。
李云溪也瞧见了李云楚的明珠，悄然问道：“姐姐的明珠哪里来的，真是好看。溪儿没见过呢。”
“不过是件旧物，你不知道也是有的。”李云楚低声一句，便有些灰脸不悦。
李云溪低声嘀咕一句：“不就是表兄送的么，有什么了不起……”
这时候，贵妃榻上的淑妃道：“春华，将她们要做的吩咐下去。”
那春华是淑妃最得力的掌事宫正，此时便展开一个册子，清了清嗓子：“今年的冬狩大会乃十年最盛大的一次，故而无论前朝还是后宫皆十分重视，具体到各宫各司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分工……”
底下是各自听命的掌事宫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