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的心底，是不想让师父知道这些，她隐隐觉得师父会伤心。
半天，她终是点了头算是应了。
苏长卿隐隐勾了勾唇角，神情看不出不同，只淡淡问道：“他的伤好得如何？”
她呆呆地望着苏长卿，愈发纳闷起来。师父与晋王何时有过交往，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她抽了抽鼻子，叹息起来：“他的腿没好，还是瘸着。上次他还赖我呢！”
他波澜不惊的眸光中闪过一抹疑惑，却也一晃而过。
话一出口，知道多说了，她挠了挠头，“其实，我回来后，就和他见过一次面，真的！”
这样的话，好比是欲盖弥彰。
他面上温和的笑了，心里头却有些微酸。
“轻轻，看你过得还好，长卿唯有祝福。”
丫头竟然高兴不起来，曾经她对师父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只是时过境迁，这份感觉却淡了很多。
她发觉自个的心里只有萧子隽，而师父终究只能是师父而已，此时她垂了脑袋，低声道：“谢谢你，师父。”
那苏长卿嘴角勾了抹笑，心中了然，只轻描淡写道：“长卿已经不再是侯府的先生，以后你就只管喊我的名字即可。”
“那不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丫头撅了嘴拒绝。
他起身，瞧见日头迫西，再回头望着她高兴的模样，终于道：“时辰不早了，你不如早些回去。”
他从炉灶上收起那烤好的山鸡，包好了交给一旁的小厮，“回去记得再烤一烤，加点料。”
“轻轻，我不留你了。你们路上小心点。”
他伸手为她遮了斗篷，又看了他们的马并无不妥，“天这么冷，不要老是外出了。”
轻轻皆一一笑着应了。
二人牵马步行入梅林，这时候轻轻问道：“这片梅花是哪里人栽种的？”
“看上去有十多年了。或许栽种的人早不知何处。”
梅林深处，苏长卿望着丫头越走越远的身影，心里头有了失落。
冰天雪地，究竟自己缘何要来此一遭。只因知道丫头来这里，他便急急赶来草庐一趟。
不知何时，天空再次飘了雪花，视线变得模糊缭乱，记忆中那个比划着手语的丫头，却越来越远了。
二日，轻轻起床不久，晴川就走了进来，“二小姐，门上的小厮来说，昨夜苏先生入城问及路上可是顺利到达？”
“我便说啊，怎么昨夜的话今早才传了过来？”
“小厮才道，说是苏先生嘱咐的，既已知安然到了侯府便不用告知小姐了。他们见天色不晚了，想来就掩下这个事。”
轻轻一言不发走了出来，看到外头那裹好的烤鸡，早已经冷硬成冰块一般。
昨日下午回来，她冻得不行，回来就吃上了热饭，哪里还想到那冷透了的烤鸡。
思及昨日的事，她有了奇怪，她总觉得师父好似并不真的住在那边。
“你昨个出去见到苏先生了？”
轻轻点了头，并不多么高兴。
分别了半年多，昨日是自己第一次与师父见面。却全然感觉变了。
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那晴川忽而道：“忘了件事，昨日罗佑来找我，问及你在府中没有，我便说了实话，我实在不知你去见苏先生了。”
自那日相见后，宁轻轻再也没见到师父。
苏长卿好似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草庐和书院，她去寻找过三次都未再见到。
*
今冬的雪是一场接着一场。
雪原茫茫，天空再次飘散着雪花，雪地里却传来笑语声。
宁轻轻一袭紫红色锦裘毛毡，在那与晴川堆雪人。
不远处，是罗佑牵了马过来，马背上竟然驮着不少猎物。
轻轻跑了过来，看着那马匹，打着喷鼻，“这么个大雪，你们竟然打猎了？”
罗佑瞟了一眼在那认真堆雪人的晴川，才回答了她：“王爷今日好兴致，去林中捕猎了好些猎物。”
轻轻恍然大悟，前日自己不过是随便说说，他竟然当了真。
果不其然，原上传来策马的声音。雪花飘舞中，依稀可见是晋王一身墨色大氅骑着白马奔来。
宁轻轻哈着热气，就乐呵呵地迎了上去。
“喂！地上这么滑！”她在担心他，尤其是他的腿还没好，走路依旧跛腿。未料他们今日竟然出去打猎了。
那萧子隽策马眼瞧着过来，却没有勒马的意思。
一个俯身，将她捞上了马背，“同我一起骑马吧。”
他环着她在前怀，哈出的热气喷薄在彼此的面上，有些模糊，依稀辨出彼此的笑脸。
“下着雪呢！”
“没关系的，本王骑技好！”
晋王似乎很兴奋，伸了手为她戴上了斗篷。
那日，轻轻与晋王骑了大会儿马，而那罗佑竟然破天荒地和晴川堆了好几个雪人。
下了马后，轻轻挨个点评了下他俩的雪人，将晴川的雪人批得一塌糊涂。
晴川吆喝着不肯答应，那罗佑见晴川不服气便讨好道：“这几个都是你和我一起堆得好不好？”
晴川瞪了罗佑一眼，啐道：“呸！谁稀罕你的！”
引得一旁别的护卫哈哈大笑，那林越更是促狭子，笑话完罗佑，又去招惹高铭，“你说你家的小轩整日藏着掖着是个什么意思？”
有人回呛了林越一次，“高铭是怕你抢了去啊！”向来言语不羁的林越这回被噎住了，也只讪讪一笑。林越也喜欢小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这会儿轻轻则抚摸着晋王的白马，在那想什么出了神。
马的屁股还留着疤痕，那是上次在边关处被人射伤，晋王是在那里受了伤。
萧子隽走了过来，“轻轻，在想什么？”
她看了过来，“王爷，我想给这马起个名字，不如叫飞雪可好？”
身边的人多嘴，“宁姑娘，王爷的马叫凌霄——”
萧子隽眼神凛冽扫了过去，福全方知失言了。
她略有些尴尬：“轻轻不晓得这马的名字，不好意思啊。”
萧子隽心里有一丝失望，他们好歹做过夫妻，她竟然不晓得自己坐骑的名字。是啊，她向来粗心。
他嘴角一抹自嘲，却低低重复着：“飞雪？”
他住了脚，朝她点头，“甚好。”
“真的么？”宁轻轻瞪着一双盈盈若水的明眸，朝他绽开了笑容。
这一笑犹如花开，很美。
脑中一时走了神。
从前的她也是这样致命的吸引，自己才一而再地为她失了方寸。
那日听闻她冒雪去寻苏长卿，他竟鬼使神差骑了一路暗中跟了过去。连高铭都劝他何必亲自走一趟，毕竟他的腿伤未愈。
（谢谢，明日7点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