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一人一兽同时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外围一丈高的赌神像后面栏杆处,李不仁用手捂着塔塔妮的眼睛。
只是小姑娘还是硬着头皮,掰开一丝缝隙看到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都倒了,平局?”
“翼虎,你给老子起来,身为角斗场九大王者,你竟然输给一个笑话!”
“.....”
短暂的沉寂,人群因为这不明不白的结局,一下噪杂激愤起来。
突然一声凄厉的哨子声响彻整个角斗场,翼虎兽的涣散的眼神慢慢有光点,爪子微微在抖动。
“起来,我的王者!”
围观的人大多下的赌注是这只凶兽,此刻不约而同为它加油打气。
嗷!
翼虎如被神力灌注,一下就翻身站立,虽然无角单翅了,可一声震天的吼叫王者之风尽显,特别是那血盆大口未曾损毁的尖锐的獠牙在血滴滴落下,更显它的凶悍。
离得最近躺在地上如同血人的秦九,艰难的睁开如筑铅的眼皮,看着一个腥气十足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用尽力气想要起身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劲力。
几步之遥,翼虎瞬息而至一口咬住他的腰部,他连惨叫都发出就被提起在半空。
“王者...王者!”
‘轰’,人群的情绪超越正常波动,一个个面色潮红口号统一,声音之大震得整个角斗场似乎随时要倒塌。
栏杆处,李不仁拉住要冲下去的塔塔妮,不是他绝情而是这就鬼炼的规矩,残魂在这座大殿外哪怕是最上面的拍卖场,都是不能被杀死。
在这里却是可以,因为这里他们不再处于资源,而是跟凶兽一样属于供人玩乐的货物。
二十年前开始,残魂分为三种,一种是将死不死的整日在废墟遗地里转悠的那些,一种是三十三这类老残魂,一类是被修士跟势力租用或者是本身买过来的婴孩。
第三种就是鬼炼主要构成,这里角斗场是赌斗,二层是极尽玩乐的乐园,而一旦被认为失去价值就拿到三层去交易,卖不出的就以少量资源主动退给势力,然后成为第一种,佼佼者则会成为第二种。
而秦九虽然有合作对象,但按照苏老板说法就是没把飘仙峰拆了就不错,怎么可能办理交易手续,所以他依旧是属于朱湘门的财产,只要该门派负责人不出来喊认输,作为鬼炼就必须一直搏斗到底。
这时要是塔塔妮冲进去,不说那些侍卫,就是围观的人群都能把她撕碎。
嘎巴!
十一号场中,秦九的身体被凶兽獠牙彻底贯穿,本来就失血量巨大,这时候更是不要命的汹涌喷薄,然而他无力反抗,精神在涣散,眼皮慢慢的闭上了。
他的眼角有泪水流出混合在血中,脑海里的记忆如同画面碎片不断闪现。
“少主,要不要喊停?”角斗场上面的专室里,看到下方的场景转身恭谨问软座上的人。
捂着脸的年轻人有眼中厉芒闪过,平淡的道:“无需,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就让他死!”
嘭!哗啦!
场中翼虎重重的把口中之人摔在浸染这兽角的血泊中。
这一击,把秦九带到了生命的弥留之至,精神世界里那些画面片片碎裂,他在脑海中做了最后的告别,“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赢了?哈哈!”
“不愧为王者,我发财了!”
人群看到从翼虎其实到现在毫无反的人,瞬间激动兴奋,互相拥抱庆祝。
“死光头放开,我要进去,我管他什么狗屁规矩!”塔塔妮脏兮兮的脸上挂满泪水,费劲力气要挣脱钳住自己肩旁的手。
“不是时候,稍安勿躁!”李不仁也想下去,可是那结束的铜锣并未被敲响。
欢欣鼓舞的气氛中,秦九脖子挂的那块黄玉正面的那只单眼,似乎感受到他对死的诀别,滑落一滴泪水,爆发与周围截然相反,如同哀天之殇的情绪。
“哇哇...”一声凄厉的婴孩哭声划破整片地下世界,随后所有被关在栅栏后的凶兽包括翼虎‘呜呜’悲鸣。
突然而至的情况,所有人都懵了,不知所措的转头互相询问。
倒在血泊中的秦九,脑中的意识之前在鼎内吃过束缚他封印之力和白河一部分记忆,精神力可以说远远超乎开源修士,此刻如同下雨一样,破散成为点点星光坠入精神海之中。
外面,哨子的声音又在一起响起,压制了所有乌咽暴动的凶兽,连场中的翼虎也恢复过来,再次抬起爪子要给秦九最后一击。
“小九,你是坟前被捡到的...”
“大兄,你在哪里,你不是说要一起等‘仙’的时代再次降临?”
这是秦九曾经一次次哭鼻子问过挖坟老头的事情和白河在千年里孤独的思念,这是两片顽强的记忆碎片,不愿意消散游离在精神海的上空。
“身世?弟弟?我不能死!”有星点坠在记忆碎片上面,虽然这意识微小,可还是爆发不甘的念头。
随着这股情绪,秦九的手动了,眼皮微微开一丝,就看到一只放大的兽抓露出利刃向着自己俯冲而下。
“对,就是这样!”
“拍死他,不要留情,事后给你仙羡膏作为奖励!”
人群情绪又被点燃,加上多数此前吃下的仙羡膏爆发,看到血腥一个个精神亢奋。
秦九凭着那两个不灭的执念,翻身抓起兽角对准翼虎的下巴,跳跃穿击而上。
嘭!
翼虎兽被自己的断角插入下巴中,但爪子击中了秦九身上两个獠牙穿透和兽角捅过的血洞之间空白地方,‘嘶’一道**成为连接,血喷薄而出。
秦九不断咳血差点再次倒下,然而他不允许自己如此,强行提起精神,举起右拳头奋力一跃,击在兽角的下方处,‘咔’两尺长的兽雪白角贯穿了翼虎的整个头颅。
‘砰’大象般的翼虎倒下,这一次生机绝灭,死在自己的兽角下。
“输了...”
“怎么可能,九大王者之一竟然输了!”
四周围一片死寂,人群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角斗场内镇场王之一,二十年来就算特意从小训练的残魂死士也没能伤到它分毫,这一刻竟然败了。
铛铛!
场中有侍者敲锣并大声道,鬼练十一号场第二三三次胜者四零二号。
随着锣声尘埃落定,人群因为之前认为有便宜可占大把的下注,这时候一副输红眼的摸样,拿起手中的票子扔下场内,嘴上更是什么难听骂什么。
没有对胜者的欢呼,唯有如同下雪一样的票子,不断落在场中如同血人的秦九身上。
栏杆处,李不仁和塔塔妮在锣声响起瞬间,同时跳进两丈深的十一号场内,两人一左一右的扶住摇摇欲坠闭着眼睛的秦九,李不仁快速从怀中掏出源膏堵住血洞。
这源膏有些是秦九上场前,包裹在那酸味十足的抹布内交给他保管的,有些则是他自己。
“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塔塔妮流着泪水,本来很怕血腥,这时却接过源膏用稚嫩小手抹在秦九身上一道道伤口上。
李不仁脸上看似平淡,心中却是滚烫不已,低沉道:“因为心中有执念。”
“老子花大价买来,你就会给我哭,看我拍不死你!”观众席离场中,一个修士抱着从三层刚刚买来的婴孩,边骂边‘啪’的打在婴孩的身上。
“哇...”婴孩再次哭起来,这次跟前面哭声不同。
秦九本要昏死过去,可是婴孩的哭声拨动了他的心弦,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张充满戾气的嘴脸。
他想起那个世界对仙的定义,脑海还有白山跟白河说过,仙不凌驾生灵,是一群不断探索未知的智者,
可眼前这些还是修士?虽然那个璀璨短暂的时代远去,可这些人也还能修着上古先贤传下的法,依然走在超脱之路,却一个个吃着如同精神鸦片的仙羡膏,在一层赌、二层玩、三层的交易,漠视生命纸醉金迷。
“你们真的不配作为修士!”秦九咳着血,推开扶着他的两个人,踉跄走到翼虎兽边,拔出贯穿脑袋的血白兽牙,艰难的开口道。
“不要脸的东西,早点死去吧!”
“活下来做什么,害老子输了!”
“妈了个巴子,陪老子资源,那可是三块仙羡膏的价值!”
“......”
他的声音虽然小,可场中不乏一些耳聪之辈,顿时引起骚动。
秦九虽然满身是血,身上的疼痛感如针扎,他却笑起来,抬起手中的兽角振臂一甩,如同利剑一样‘咻’对准那个抱着小孩的修士破空而去。
修士们纷纷使出独门招数迅速逃离观众席,随后十一号角斗场‘嘭’一声,有六分之一面积被击碎。
“死?你们在我眼中才是真正的死去了!而我还活着!”秦九嘴角勾起,一字一字说得很慢,音量不大却穿过了滚滚烟尘通达四方。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人挤人中又不是每个人的修为都能飞,因此不少人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