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岂为侪辈？（第三更，求收藏！）
“就是这样一个人，杀了我夫人。”
司马懿只在陈栋梁的尸体上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看向苏然，整个大殿里仅存的火焰正依次熄灭，于是场中重新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而大殿之外的雨似乎也停歇了，陷入一般诡异的死寂之中，内城的城墙将外城的火光拦住，黑夜正浓，于是世界一片肃杀黑沉。
苏然清楚司马懿的意思。
陈栋梁，如果没有进入主神空间，最多、最强也就只不过是一个暴徒，和柏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清楚。
尤其是当柏夫人在地位之上又加了一层无双武将的能力之后。
暴徒这种人，或许永远不可能和她产生哪怕一丁点儿的联系，更别提杀死她。
但苏然清楚，司马懿的这番话之中虽然有哀凉之意，更多的，却是引导。
他希望苏然想到什么。
轮回者，或许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他们是在痛苦轮回中无边无止的体会死亡与杀戮一线的感觉的人。
但，对于他们所降临的一个个位面、一个个世界来说，他们是骤然得到强大力量的普通人，肆无忌惮的疯狂暴徒。
他们带来的是灾难。
他们的素质良莠不齐，而在一个生存都成问题的畸形轮回者体系之中，哪怕是好人，也会被迫成为滥用力量的人。
原因很简单，轮回者也想要活着。
这没有对错。
苏然确实顺着他想让他所想的去想了，但他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缓缓道：“你清楚我……这类人的存在？”
司马懿似乎并不在意苏然如何回答，或者对于他来说，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种答案，因此，他反而回答了苏然的问题：“我清楚。”
苏然沉默片刻，他虽然有意拖延时间，但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眼前这个司马懿，与他想象之中的有些不同，多了几分淡漠的意味，少了几分争权夺利的奸猾。
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他所立身的位置本来便是不同的。
好在对方颇有谈话的意愿，司马懿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两个轮回者能杀死我？”
苏然犹豫了片刻，斟酌了一下，才缓缓道：“因为我们不会完成凭我们的能力做不到的事情。”
司马懿微微垂眸，良久，才道：“是……主神么？”
苏然有点儿难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看到一个历史人物，一个历史人物和他侃侃而谈然后说出主神这两个字来。
对于苏然这一瞬间的沉默，司马懿微微一笑，显然清楚自己说对了：“但我真的很好奇，像是你这样的人，与那些轮回者不同时间传送、传送位置不同、还会主动杀死轮回者的存在——到底在你们的世界是哪类人？”
苏然答非所问道：“你杀的轮回者，已然不止一批了吧？”
司马懿看起来并不在意苏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也像是苏然一般选择答非所问：“你是第一个来杀我的这类人。”
苏然想到那个一刀捅死卫元武的特派员。
他现在都想不明白卫元武为什么要主神专门派人来杀。
但他却清楚，司马懿这固然也是一句答非所问，却已然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司马懿道：“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与你这类人以这样的方式说话。”
苏然道：“我能将这当作殊荣么？”
司马懿笑着摇摇头：“你没有我想象中的强大。”
苏然道：“这么说，你刚才让过我，只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动手杀轮回者？”
司马懿道：“是。”
苏然微微吸了口气，道：“然后呢……你……”
司马懿打断他，像是早知道苏然要问什么：“想要对抗敌人，最先要了解他。”
苏然道：“如果我告诉你你所了解到的根本只是你所谓的敌人的九牛一毛呢？”
苏然这句话说出来，司马懿却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柏夫人和你说什么了？”
苏然深深看了他一眼，但因为黑暗，哪怕两个人之间的直线距离已不超过五米，他所能看见的，仍然也只是一个对方的轮廓黑影：“我想你清楚她会和我说什么。”
司马懿道：“我清楚他会说什么，但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苏然沉默片刻，道：“他说要我留你一命。”
司马懿微微愣了愣，之后放声大笑，然后笑声在某一刻戛然而止：“你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的人开始察觉你们的存在的么？”
苏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转到这儿来。
司马懿道：“第一个察觉到轮回者的存在的是张角。”
苏然微微放大瞳孔，很显然，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句话。
但他意识到司马懿的话并未说完，现在的情况对方说的越多，对他便越有利，因此他更没有打断的必要。
然而从两个人说第一句话开始，他一直在思考，仍然没有想到任何能够破局并杀死司马懿的方法。
而这家伙的实力问题，苏然其实自己也想通了，其实很简单，如果司马懿本身的实力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弱，卫元武便已然有碾压对方的实力。
那这一次的任务，对于轮回者来说，只要意识到不能硬悍在万众执无双气势而强绝的司马懿，那就足以轻而易举的完成任务。
苏然知道主神对特派员向来是绿灯大开，而对轮回者却几乎是“坑你直到死”，哪怕是为了碾死司马懿这个胆敢反抗的存在，也不大可能专门为轮回者安排一个难度系数极低的任务。
也就是说，司马懿本身的实力，应该和卫元武不相上下，卫元武一人杀不了他，但加上一支轮回者小队的其他成员，再加上一个暗中行事的特派员，总能险之又险的杀死司马懿。
司马懿以前的实力固然不济，但在认知到轮回者的存在之后如此之长的时间，他为此而准备，怎么可能不首先提升作为任务目标的自己的实力以保证自己的生存率。
他甚至已然有时间统筹四路大军，便必然有时间先增加自己的硬实力。
但现在想到这一点已毫无意义了。
苏然只能从中汲取一个教训。
永远不要小看剧情人物，更永远不要小看能自我察觉到主神空间与轮回者存在的剧情人物。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侪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