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杭城,天已慢慢转凉。
得到了黑晶石的白夫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外观看上去就跟一普通矿石一样,真有那么神奇吗?他心里不断犯疑。
他试过用强的光束照射,但那光如同射入黑洞一般被黑晶石彻底吸收,无法穿透。他也试过其他能想到的各种办法,都毫无所获。
他现在每日面对着这黑晶石,除了围着它转来转去外,也是无可奈何。那啸虎更是看不下去了,心想他娘的大伙儿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可不是为了劫一块破石头回来。于是,一日拿了个铁锤对着黑晶石差点砸了下去,幸好被白夫寻及时阻止了。
过后,白夫寻却也后悔。心想要是没有阻止他,这一锤子下去说不定还能砸出个异象来呢!不过,白夫寻也只是无奈之时在心里想想而已,他可不愿冒这个风险。
这日清晨,白夫寻如往常一样,正在端详着黑晶石。电视里突然播出的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新闻里播出的画面正是藏区的那个挖掘现场,只不过已成焦土一片。新闻声称,几天前一帮暴徒抢劫了一个考古挖掘现场。手段十分凶残,不知使用了什么燃料将现场烧成了一片焦土,连工作人员都尸骨无存,全部遇难,其中还包括两个国家级的考古专家。一件重要的国家文物在这次抢劫中丢失,希望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线索的人随时联系有关部门。
白夫寻看着心里一惊。新闻并没有提及任何有关黑晶石的事情,看来有关部门是想秘密调查。新闻画面让白夫寻也十分震惊,这件事显然与他们无关,但他心想难道当晚还有另一帮人跟他们一样去抢劫了黑晶石?白夫寻庆幸他们抢先了一步。
他又转念一想,如果现场的人果真全部遇难加上现场所有东西又被烧成了焦土的话,那么发了照片给他的那位专家应该也在其中吧,这样一来警察查到他们的机率也就更低了。他突然在心里感激起这帮暴徒来,虽然他觉得这样想十分的不仁道。
此刻,同在电视机前看着这则新闻的还有一个人,弘大化学系最年轻的教授杨储。
那电视的画面让杨储感觉有几份熟悉,就好似在几天前自己亲自见过一般,但他细心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这段时间既没有去过藏区,也没浏览过任何有关的资料,他觉得也许是在梦里见过吧。
他没有时间去细想,只是在心里对暴徒的凶残感叹了一番后便匆匆地出了门。
一头短发的杨储今天穿着一身设计极度简约的黑色风衣,这件风衣并不厚,但应付这初秋偶尔吹来的冷风那是够了。他拉了一下两边的衣领将其竖起来,这样多少可以遮挡一些寒意。
和往常一样步行去学校的路程大约在20分钟到30分钟之间,这取决于他的步速和心情。杨储表情疑重,他最近的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进行了快两年的科研项目依然没有突破性进展,这样下去的话,明年的经费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着落。
沿路,他经过一些商铺和小酒馆,但都是精致的小店类型,客人并不多,一般都是做熟客生意,所以在这座若大的东方城市中,这条路依然常年保持着一份难得的清静,杨储选择这条路去学校也是这个原因。他喜欢安静。
他有节奏地踏着脚下用小小的青砖石铺就而成的面路。由于昨晚下过一点小雨的原故,偶尔鞋底的胶面会跟有点湿滑的路面摩擦产生刺耳的声音。杨储边走边想,今天吴昊同学若是请假不来上课就好了。
他再次从口袋摸出手机滑开屏幕看了一眼,现在临近上课已经只有不到30分钟,杨储没有收到过任何请假的简讯。
看来,今天吴昊会出现在课堂,该死!又会是难熬的一堂课!杨储觉得在这所大学里希望自己的学生不要来上课的教授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吴昊的出现让原本就已经对自己的项目焦头烂额的杨储更加无法静下心来,因为他对这个叫吴昊的学生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噬血欲望。
这时,一个背着双肩背包的学生模样的男孩小跑着从杨储的后面绕到了他的前面,杨储抬头看着男生的背影。一顶棒球帽反向戴在了头上,黑色的双肩包随着他奔跑的节奏在男孩的背上一颠一颠的。不觉间,男孩的背影让杨储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吴昊的情景。
那是这个学期的第一次课。跟往届一样,杨储都是从二年级的第一个学期开始授课。他的课混合了来自三个专业的学生,所以一般授课地点是在一个能容纳差不多100个学生的阶梯大教室。不过,这一届的学生总共只有65位。
杨储虽然年轻,不过二十七岁。但在大学正式授课的时间已经超过4年。所以,他早已没有了初入课堂时的那份紧张感。即便在每一届的第一次课,面对着所有的新面孔他也依然可以从容的开始,轻松的掌握着课堂的进程。
然而,杨储的平静却在这一届被打破了。
这个学期的第一节课已经进行了十分钟。杨储正在跟新一届的学生介绍这门课的一些基础常识。这时,一个男生走进了教室。当杨储转头望向这个男生时,他正沿着教室侧面的阶梯径直往后排走去。
杨储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一顶深色的时尚棒球帽反向着戴在头上,校园里男生一贯装酷的戴法,嘴角还在不停的咀嚼着什么,应该是口香糖。
硬朗的侧面轮廓依然透着一股稚气,毕竟是二十岁左右的孩子。一个皮质的纪梵希双肩包半挎在右肩上。这些在杨储看来都很正常,校园里大部分男生都这样。
然而,迟到十分钟在没有任何致歉的情况下,还能这么目不斜视的走进教室的学生,杨储是第一次碰到。在杨储看来,这个男生俨然一副悠闲的走进自己卧室的姿态。
“同学,你不知道迟到了要向同学们和老师致歉吗?”杨储忍不住质问。互相尊重对杨储来说是重要的为人原则。所有学生向男生投去凝视的目光,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男生停下脚步,却在原地站定不动,他咀嚼口香糖的动作也停止了。足足过了五秒钟,在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只能远远望着他的侧脸的杨储都能感受到这丝微笑中的轻蔑。一股怒火正在杨储的身体里涌动。
这时,男生抬起手伸向脑后,抓住帽沿,然后将帽子逆时钟转了180度,将帽沿转到了前方。接着,他将左手穿过双肩包左边的背带,将双肩包工整地背在了后背上,转过身低着头向讲台走了过来,帽沿遮住了他的脸。
当走到教室前端时,他先转过身向同学们深鞠躬说:“童鞋,我错鸟!”,一口四川口音引得满堂大笑。
然后,他向右转过身向杨储深鞠躬说:“老师,我也错鸟!”,再次引得教室里一阵哄笑。然而,当男生鞠完躬后抬头看着杨储时,一种恐惧涌上心头。这种让杨储心慌的感觉来得十分莫名,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眼前的男生脸上刻着一双深邃的眸子,倒八字的浓眉有如细致雕刻过一般,每一根都那般分明。鼻梁的线条和清晰的唇线都像手艺精湛的工匠的手笔。那丝若隐若现的微笑依然挂在他的嘴角。
“好……好了……”杨储不敢多看,急忙说道,“快回坐位吧。”
杨储不明白这个男生带给他的恐惧感由何而来,不过是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为何他会感受到一种无法触及答案的恐惧,他突然感觉身体有些燥热,似乎一种莫名的强烈欲望被眼前的这个男生唤醒了。直至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恐惧源于他体内重新燃起的噬血欲望。
然而,当时身处课堂,不容得他去多想。当下唯一需要去做的是让自己镇定下来。虽然那次课杨储勉强顺利的结束了,可他脑海中冒出了一个问题,他是谁?
下课后,杨储回到办公室找来学生的花名册,通过照片的比对,他在生物与制药专业的学生名单中看到了一个名字,吴昊。
从此,每周二的课对杨储来说便成了一种煎熬。
从路边一家服装小店突然飘出的音乐将杨储的思绪拉了回来。杨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课时间快到了,于是他把步子迈得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