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晚在小樱家与老板娘的闲聊可以进一步让杨储坚信有子就是当年的紫寒,但是,依然有两个问题杨储始终想不明白。其一是,如果有子就是紫寒的话,为何自己对有子却没有了当年的那种强烈的噬血欲望?其二是,紫寒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晚上自小樱家出来,杨储一路走在有子回家的路上,边走边思考着这两个问题,完全没有头绪。现在躺在家里柔软的沙发上,杨储依然无法停下自己的大脑。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茶几上的一袋苹果,那是他在走回家的路上买了。只因在路边卖苹果的妇人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妇人扯着嗓子在吆喝,小女孩则被这四处逼人的寒气冻得不时地吸着鼻涕。一张圆嘟嘟的小脸,与当年的紫寒相仿。杨储停下来买上几斤,心里希望她们能早点回去。
看着茶几上的苹果,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紫寒5岁时的样貌,杨储从沙发上坐立起来,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和水果刀。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在嘴里念叨着:
“紫寒的尸体究竟有什么特别?那个清木昭仁是研究干细胞的,也就是组织再生……”
“再生?难道那个医生觉得自己有能力让紫寒复活?”
杨储再一细想又觉得那种猜想说不通,干细胞的研究他不是没了解过,根本不可能让人复活。
杨储“啊”的一声,痛感从指间传来。刚刚只顾着在思考,却忘了自己还在削着苹果。望着水果刀刃上沾染着的那道鲜血,杨储不禁在心里鄙视笨手笨脚的自己。他起身去抽屉里翻找创可贴,找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到一片。
杨储从纸巾盒里扯出一张面纸擦掉了划破的手指上的血痕,正准备将创可贴贴上去。却突然发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片刻后,杨储才反应过来,原来手指上的疼痛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而且在擦掉血痕后,手指上见不到任何划破的痕迹。
杨储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确认自己并不是在做梦,然后又把自己的每个手指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每个手指都完好无损。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伤口自己愈合了?
杨储又在心里细想了一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的身体最近的确有些不对劲。要说这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话,那应该是自己实验室爆炸那晚。
回想起来,那晚与吴昊在实验室对峙时,杨储就感觉到体内似有多种力量在毫无规律的乱窜,然后又是那奇怪的黑烟和变得炽热通透的身体。那晚之后,杨储时有低烧感,体内的血液也像装了水泵一般有时候变得冲力十足,心跳也随之剧烈不稳。只不过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发生,杨储也只当是实验室那晚事故的后遗症,自己也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杨储又将手指放到眼前端详了一番,心想,看来自己的身体自那晚之后有了些无法解释的变化。突然,杨储脑海中一丝灵光闪过,他似乎明白了那个日本医生清木昭仁为何要将紫寒的尸体急于带回日本了。
杨储跑进书房拿出纸笔,把自己脑海中的线索一一梳理了一遍。不一会儿,纸上写满了众多的词句,杨储将这些词句用线条连接起来。
“我杀了紫寒。”
“我是怪兽。”
“嗜血却并没有喝血?为何?”
“紫寒脖子上的血孔。”
“有子脖子上的印痕。”
“对有子噬血欲望消失。原因?”
“复活?”
“再生?”
“伤口自动愈合。”
最后,看着眼前的这张纸,杨储得出了一个让自己感到害怕的猜测:
在童年那晚,当自己向紫寒脖子咬下去的时候,也许有什么怪兽从自己体内进入到了紫寒的体内,因此紫寒的身体也具备了某种自我修复能力,就如同自己今夜被水果刀划破的伤口会自动愈合一样。当年那个日本医生清木昭仁在查看紫寒遗体时,一定是在遗体的什么地方注意到了这种神奇的机体自我修复现象。对于一直痴迷于利用干细胞研究机体再生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项重大发现,所以才想要把紫寒的遗体紧急带回日本。
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杨储想,那么这个清木昭仁就是为了把紫寒的遗体当成研究对象,而且是想要私吞这种重大发现。
这个推测成立的前提是紫寒体内也存在着某种怪兽,杨储不禁为此心里一紧,那么清木昭仁的意外死亡或许就与有子有关。虽然还无法确定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但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杨储突然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倘若果真有怪兽从自己体内转入到了紫寒体内,那这一切岂不是都因自己而起?当初紫寒五岁丧母本就已经十分凄惨,自己却又给她雪上加霜,还不知她从紫寒变成有子的过程中究竟吃过多少苦头。一阵阵的负罪感压得杨储胸口烦闷无比。
杨储回想起在小樱家与老板娘的对话,她显然不知道这一切。当然,这一切还只是自己的猜测,杨储急切地想要求证,但现在已临近午夜了,看来只能等明天找个机会再去一次小樱家了。杨储想,或许可以试探性地跟有子当面谈谈。
杨储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城市中深邃的夜,有子你真的是紫寒吗?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杨储在心里问。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杨储接了起来。
“杨教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出事了!”电话另一头是王阳的声音,杨储能感受到言语之间夹杂的急迫和不安,“请问陆君今天找过你吗?”
“没有。怎么啦?”
“啊!我想也是。”王阳很失望,接着他继续解释道,“陆太太说陆教授还没回家,电话也接不通。她就给所有可能跟陆教授有接触的人打了电话,包括我,没有一个人知道陆教授的下落。我也替她着急就想着问问你看。”
“原来是这样!有没有可能跟朋友喝醉了酒呢?”
“陆教授所有的朋友陆太太都问过了。”王阳说,“其实,你有所不知。陆教授平时并不太喝酒,更不可能喝醉,他唯一可能喝醉酒的地方就只有小樱家。”
“这样呀!”杨储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前些天醉酒的陆君纠缠有子的事情。
王阳没再多说几句话便挂了电话。在这件事情上,杨储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平时跟陆君的交集甚小,只是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