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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收留

天空中聚集起一层层的乌云,向地面直扑下来,好像很快就要有一场暴雨降临。

尹晨在书桌上看着窗外压抑的天空,他刚改完一篇稿子,稿纸上满是勾勾划划的修改痕迹,不过更像是一个小孩随手的涂鸦。他扔下手中的钢笔,伸个懒腰,两手十指相扣转动了几下略微发酸的手腕。然后站起来,穿上那件深蓝色的外套,准备出去走走。

虽然有厚重的云层,但也不是闷闷的天气,带着湿气的不小的风还让人觉得十分清爽。尹晨深吸了一口气,瞬间觉得大脑的混沌消退了不少,变得清醒起来。他信步走到离自己公寓不算远的小公园里去。

对于自己住的地方,除了安安静静的环境让他满意之外,也只有这个小公园能让他欢喜一点。

公园没有什么奇花异景,只是很常见的几种绿色树木,柳树,白杨,梧桐之类。还有万年青围成的小径,几条长座椅。中心倒是有一个小型的湖泊,雨季还好些,不过在旱季,一脚踏进去,最深处也只到膝盖,所以也不是什么美景。但是尹晨确实很满足,因为公园很少有人来,所以让尹晨能比较平心静气的思考一些东西。

尹晨转到离中心湖几米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面对着湖泊的长椅上坐了一个女孩,低着头呆呆的样子,旁边放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好像在流浪的样子。尹晨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十分熟悉,难道真的是她?这么晚了,又要下雨,她在这干什么。

“雨璇?”尹晨小声地问道。

前面那个女孩没有立刻转过头,而是用手背胡乱的抹了几下眼睛,好像是在擦眼泪。然后转过头来,一看是尹晨,有点惊讶。尹晨看到她眼睛泛红,泪痕都到下巴上了,确实是在哭。

“你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尹晨有点心疼的问道。毕竟曾经救过雨璇一次,看到她再受伤害,当然有些心疼。

雨璇笑了笑,把泪痕全部抹干净。开始从旁边的旅行包里翻找写字板。尹晨看到心里想,以后一定学会手语。

我没事,就是暂时没地方住了…我没钱付房租,因为说不出话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天被房东赶出来了。我就兜兜转转来到这里,看能不能在这找一间更便宜的房子。

雨璇快速地写道。

“哦,是这么回事,这边的房子倒是便宜些,可是你今晚怎么办?”

雨璇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耸耸肩。

尹晨说着拍了拍额头,道:“要不这样吧,先去我那儿吧。有一间空房,我给你收拾收拾。”

雨璇露出难为情的样子,写道,怎么好意思。

“那你怎么办呢?今晚可能还有雷雨呢,你在这岂不是太危险了。”

雨璇不说话了。

尹晨拎起了她的旅行箱,“走吧,先去我那儿住几天,不收你房租,呵呵。”

雨璇在写字板上写道,谢谢!后面的叹号被涂抹加重,

尹晨笑了笑:“这没什么。”

去家的路上尹晨买了点牙刷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品给雨璇,雨璇满脸的感激。到家之后尹晨连忙把雨璇的房间打扫了一下,这个空房间尹晨一直没用过,不过有一张单人床,也有精致的床头柜和衣橱。

尹晨拿出了淡蓝色的新床单和新被褥,铺上之后再挂上原来的但已经重新洗干净了的奶茶色带着小花纹的窗帘,房间里马上漂亮了起来。看着雨璇开心的样子,尹晨不禁也心情愉快了起来。雨璇不断地用嘴巴说着谢谢,虽然没有声音,但尹晨第一次用眼睛“听“到了那感激之声。

他环视着这个小屋子,看着雨璇,突然一拍脑门,说:“我出去一下,你等我一下,歇一歇吧先。”然后就走出了门外,雨璇也来不及问他去干什么,只好坐在床上歇着。看着漂亮的房间,虽然只住一晚,但尹晨也没有说凑合住吧,还是收拾的这么干净,雨璇心里热热的,摩挲这柔软舒适的棉被,眼泪又滴落出来,尹晨真是个好人呐。

不一会儿,尹晨捧着一盆百合花回来了,兴冲冲的对着雨璇说:“这么漂亮的屋子住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又怎么能没有鲜花陪衬的?”说完呵呵的笑了。雨璇惊奇的望着百合花,突然一把抱住了尹晨,无声地哭了起来。

尹晨感受到她的颤抖,忙把百合放在床头柜上,拍着雨璇的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这个小女孩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难,身边却没有一个人陪伴。

尹晨虽然知道雨璇发不出声音,但仿佛还是听见了她“嘤嘤”的哭声,心里也不由的跟着难过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雨璇才起来,抬起满是眼泪的眼睛看着尹晨,嘴唇翕动着,尹晨读出了她的意思,是“谢谢你”。

这样一直忙到晚上八点钟,等到两人坐下来吃饭时才猛然发现,夜色下的雨已经下得特别大了。

饭菜是雨璇非要做的,说让她尝尝手艺。都是家常的小菜,朴实无华,但却做的很好吃,尹晨吃了很多。吃完后雨璇非要洗碗,尹晨拗不过她,又不好意思,于是两个人一起来,雨璇刷洗,尹晨用抹布抹干。

尹晨的房子,厨房餐厅客厅共处一室,一间书房两间卧室,另一侧是个卫生间带淋浴,没有电视。刷完之后,尹晨有点抱歉的说:“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东西,也没有电视,比较无聊。”

没事,我也不看电视。你平常几点睡呢?雨璇写道。

“不太确定,我作息也不是十分规律,一般有灵感的话就会一直写下去,有时候早睡有时候晚睡有时候不睡。你不用管我,想睡就去睡就行了。”

雨璇吐吐舌头,我也睡得比较晚,现在这么无聊,要不我教你手语吧。

“嗯,好啊。”尹晨笑了笑道,“不过我很笨的哎,你可得费心咯。”

雨璇一副不信的样子,把尹晨又逗笑了。

于是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雨璇开始很认真的教尹晨手语,连比带划的。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尹晨才勉强懂了点,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雨璇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然后合掌并歪头头贴在上面,看着尹晨。

尹晨哈哈一笑:“你想睡觉了,去吧去吧。”

雨璇也笑起来,只是是寂静的微笑。这让尹晨看着有点心疼,心里一冲动,微微抱了一下雨璇,说:“你就住在我这吧,反正我自己住也是浪费!“

雨璇听了一震,打着手语说,这多不好意思啊!不行,等明天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然后再去找工作就行啦!

尹晨皱了皱眉说:“万一你明天找不到房子呢?难道又去露宿街头?不行!你就住我这吧,听话。暂时先住在我这,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周边找工作,你工作一段时间等攒一些钱后,想再搬出去我就不拦你了。“

雨璇看着尹晨坚定地面容,又不禁感动地流出了泪水。她这么多年,一路上风餐露宿,没人照顾,有时冬天一天才只吃一个馒头还只能就着凉水。有的时候找到一份辛苦的工作,才能安定几个月。从来没有人这么样关照过她,在她的印象中,只有遥远的那些年月自己的父亲才会令她感觉到这般温暖。

尹晨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伸手擦去了雨璇的泪。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日后的他也记忆尤深,如果不是自己这样毛毛糙糙,或许雨璇也不会那样的深深爱着自己,他一直认为雨璇对自己的爱掺杂了父爱之类的复杂情感,而自己却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疼爱。

雨璇自己擦了擦眼泪,指指自己,用双手比划着一个心形,又指了指尹晨。尹晨暗自以为,这是感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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