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笑了笑:“你俩是在害怕为师?哎,晓霜你继续晒你的药材...慕徒儿,你有溜出来玩儿的胆子,难道还怕为师不成?”九歌能感觉到师父话中有话,连忙将头往下埋了几分,一脸的懊恼:“九歌贪玩,师姐因爱怜我没有对我进行责备,是九歌不好,躲了午睡,不关晓霜师姐的事儿!九歌...请师父责罚。”
晓霜在一旁看在眼里,于心不忍,牵起裙摆,起身上前,低头道:“师父莫怪九歌,她年纪尚小,弟子松懈没有对其多加约束,是弟子管理不当,师父责罚我便是。”
无忧真君挥挥手,转身:“不必,谁没有玩心,你怜爱自己的师妹没什么,下次多加注意就是,对了,晓霜的诗吟得不错,平时多看点诗歌辞赋是好的。”晓霜拍拍心口,呼了口气,躬身道:“谢师父。”转身看向九歌。
老道又回头朝九歌招招手,路过院子与走廊的交界处的君子兰盆景,往长廊另一头的书堂走去。
书堂中......
“小九歌啊,你年纪确实稍小些,师兄师姐们爱幼绝非坏事,他们有时惯着你,你也该判断下对错,做事需三思而后行,师姐对你放宽限度,你就自己学会约束,别被‘假我’随意操纵。”真君端起清茶啜了一口,见眼前的徒儿满目真诚,认识到了错误,也不再责备她。
“是,弟子明白了。”九歌直起身:“多谢师父教诲,九歌绝不再犯。”
无忧真君看着九歌跨出书堂的门槛,食指蜷起在檀木桌上叩了叩...垂首沉思。
翌日,九歌练习完法术守在道观门口。
“又坐在这儿了,门槛都要被你坐塌啦。”九歌仰头,看见晓霜一张放大版的脸。
忽然远处空地的石板阶上出现了几道人影,九歌抓了抓晓霜的衣角:“你也不是天天守着师兄们回来帮他们提水桶和搬柴么,瞧,他们回来啦。”
“嘿,小师妹,晓霜!”几个师兄挑着水扛着柴,在观门口卸下,晓霜替他们打包搬运:“辛苦了。”,九歌也一起帮忙,一直闹腾到中午;九歌兴奋地朝饭堂跑去,还一边回头喊道:“师兄们走快点啊,唔,这气味...师姐做的饭越来越香了。”
饭桌上,老道蹙眉,“叮”一声用竹筷敲了下九歌手中白瓷碗的边缘。说道:“徒儿,吃饭要端碗,穷人才把手缩在怀里。”桌上别的师兄师姐微微一笑,九歌见了脸羞得微红:“哦,师父。”无忧真君打算继续观察九歌那有些苗头的瑕疵,作为师父必须帮助徒儿弥补自身的不足。
午睡后的九歌去书堂取一本千字文,为师傅沏茶时为了方便竟提着紫砂壶反手将开水倒出,真君一怔,还未开口,九歌又用一只手将茶杯端上前来:“师父,茶沏好了,您尝尝我的手艺,这是前一阵子同晓霜师姐学得沏茶技法。”老道干咳了一声:“徒儿,你知不知道人只有祭坟的时候才反手倒茶?”九歌愣了愣,端着茶杯的手一颤;老道垂下眼睑,接着说:“给长辈端茶送水应该用双手才算是尊重。”
.......
九歌满脸沮丧走出书堂,一位师兄从她身旁经过,“哎,慕丫头也有不高兴的时候?说说看,谁招惹你了?要师兄帮你打回去吗?”九歌抬头:“...咋,你要去打师父?”面前的师兄尴尬地咳嗽起来,顿了顿:“好吧,既然是师父,那你是被教训了?不应该啊,你天赋极高又聪明,怎么会被师父训斥....他可是和善之人,不随便找弟子们的茬。”
九歌眼中蓄满了委屈,摇摇头,挡开他:“师兄我去继续练法了,告辞。”这小妮子心情不好了,那师兄也不多说,闪开让路。
九歌回忆着书堂里师父的眼神...越想越难受,心烦意乱。捂住脸在长廊上飞奔起来,企图甩掉那令人讨厌的罪恶感,是自己做的不对啊,师父就算是打骂我也是应该的,现在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委屈呢?
本是白天,天却阴暗了下来,远方的苍穹响起阵阵冬雷,由模糊变清晰,如波涛渐渐推涌而来。九歌不顾一切地跑着,没看见迎面走来的师姐,恰好对方正将注意力放在怀中盘里的供果上,小心翼翼地踱步前行。
“咚!”
果盘被打翻,瓜果滚得满地都是,有些熟透了的还摔烂了。师姐见到眼前的一片混乱,以为是哪个莽撞的师兄,抬起头正想呵斥对方;发现是九歌,赶忙向前几步将这丫头扶起来,正想关心那脆弱柔软的小身板有没有撞疼哪里,不料九歌朝自己狠狠一推,手肘正中自己的胸口,她疼得倒吸一口气,惊讶这丫头怎么会做出如此粗鲁的举动。九歌却“噌”的一声站起来,顷刻间便跑得没了影儿。
师姐起身,揉了揉闷痛的胸口,打算追上去,却被一个熟悉地声音制止了。
“随她去吧。”老道站在长廊中。
“可是师父,外面要下雨了啊,况且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随她去。”老道拂了下稀疏的白胡子,见到师父脸上不似往常一样挂着笑容,师姐止住声音,犹豫着往道观门外望去,空中传来几道闷雷声,乌云开始越积越厚;心中不免隐隐担心,眨了眨眼,回过头来蹲坐着收拾地上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