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淑殿的小书阁里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今日真是来稀客了啊,怎的不通报一声,在这小书阁里见面倒显得不够稳妥。”顾云羡见傅筝款款而来,亲昵的上前。
傅筝佯装做恼:“听你这口气倒像是不待见我,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打道回府了!”锦绣紫罗檀的袖子一挥,作势要出了殿。
“好了好了,我不过的随口一说,姐姐大人大量,自然不会记得这般小事。”顾云羡快步跟上前,执起竹叶菀云扇拦住了傅筝的胳膊。
“行了,客套话也都免了,叫我过来做什么。”傅筝自顾自的坐下。
顾云羡也收起笑脸,严肃道:“身边儿的探子传来消息,宁琼章有了身孕。”
“嗯?”傅筝诧异:“皇帝如此疑心重,怎的会让她怀了身孕。”
“也倒是。那头儿的人传来消息,宁孜郁侍寝后也都安安份份的用了避子汤。”
傅筝翻着杂书,恍然:“这般看倒是疑点重重,这个身孕倒是奇怪的很。”
顾云羡抚着护甲,无谓的笑笑:“无非是些争宠的下作手段,只等过些日子便有好戏看了。”
.
蒹葭池聚了一干人,今日是僖嫔的生辰,众妃嫔前前后后的送了礼,傅筝安安份份的落座,眸光看向皇帝,今日未着龙袍,素色的衣袍掩不住他满身的尊贵。
“今日宁琼章怎的也来了?”顾云羡走到傅筝身边,轻声道:“依我看还是离她远远儿的,她那个假肚子今日不知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傅筝执起玉杯:“那日就道有好戏看,看来今日自然是闲不了的。”
顾云羡也不再出声,安心的欣赏中央的表演,傅筝脑子却是闲不下来。
宁孜郁有孕之事本就是藏藏掩掩,今日僖嫔生辰,来贺礼的人自然不能少,加之皇帝也在,她无非就是想在众目睽睽下宣告自己的身孕。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是有点儿小聪明的,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琼章断断不能安心护好自己的肚子,便在这宴会上寻得皇帝的庇佑,谅众妃也不敢轻易伤害她。
可是她忘了一点,皇帝不允许生的孩子,永远也不可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她以为能母凭子贵,却忘了皇帝最厌恶背后耍手段之人。
看她今日的穿着,嫩绿嫩绿的衣衫和僖嫔身上的藕粉软烟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真儿是做了陪衬的绿叶!
傅筝但笑,茗茶不语。
舞妓一波波献舞,僖嫔与皇帝交谈甚欢,底下的妃嫔们也各自闲聊着,傅筝早前就喂饱了自己的五脏庙,这下也无所事事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
对面席位上坐着的宁孜郁唔着嘴干呕,身边儿的柳才人着着急急的询问。
傅筝突然来了兴致,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