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寒,银白的光芒洒在苍茫的大地上,四面如被浸了秋水般寒气涌动。
想自己亲率重兵强攻天启阵,可天启阵里虽攻守有备,却灵动不足,应对悬殊,最关键的是——那一次,自己似乎并没有与真正的公仪无影交手。
紧接着云安城突然失守,其目的却只是引自己重兵返城,恰是真风宁离开之后,柳蓝便开始活动不断,后来“风宁”被自己“亲手”打下千丈崖,战王兵临云安城下……
上官玉辰思维一顿,大脑瞬时一片清明---天启阵一战,公仪无影根本就不在墨州。
“砰”的一声,茶杯遽然碎裂。
松开手,碎片从指间滑下,打落在桌间地面,白瓷青纹上血迹点点。
他扶着桌面强撑着站起身子,勉力稳住自己,眼前似再度浮现出那抹令自己惊悸怀疑,悲凉的讽刺。
一身墨甲跨坐在战马之上,薄薄的银色遮住了她四分之三的容颜,看不清她的神情,却独独能见一双犹如地狱修罗的眼眸,目光里闪动着狠戾与嗜杀。
短兵交接的声音不断在四周回旋,冷冽的气息萦绕着二人。
两军挥戈,持久交战。
蓦然,寒剑穿过黑色的盔甲刺进她的身体,鲜红的液体顿时涌出,顺着剑刃滴滴滑落,染红一片灰地。
时间仿佛有一瞬的定格,阳光依然是那样明媚,那银面却分外的冰冷。
面具下,沉暗的眸光里渐渐浮起一缕嘲意,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笑得极尽讽刺。
抬手握住剑锋,掌心霎时血流如注。
她咬着牙,一点点将剑抽出自己的身体,虚弱的声音如同从炼狱发出:“你不配风宁真心相待。”
……
这一刻,彻骨的寒意仿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那嘲弄如一柄锋利的冰刀,狠狠剜着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要昏厥,天崩地裂也不外如是,倾绝无双的容颜苍白得一丝血气也无。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我到此时才知,你到底该多恨我,你为我抛下一切归来,一心化解伤害和矛盾,甚至不惜……结果竟反让我有机可趁地挑下了守护柳蓝边防百年的天启阵,那个时候,你该是背负了多大的责任?
战场上正面交锋,你挟着满身的恨意,甚至连一句质问的话都不愿启唇……柳蓝正式出兵就是在千丈崖之事后不久,那一幕,你可是亲眼目睹了?
五指紧握,划破的手心伤口遽然刺痛起来,却还有什么痛能及得上他此时悔恨无措的心痛?
无影,柳蓝无影!
难怪一直查不到任何与风宁有关的消息,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风宁这个人!
……
我要怎么办?一旦找到血灵草,你的母亲恐怕便会给你记忆吧,如此深的仇恨,你还可能再原谅我吗?
风宁,不,不对,是公仪无影。
无影,我该怎样面对你?
无影,对不起。
对不起……
……
夜越来越深,火光越来越弱,终于燃尽了最后一丝光亮,沉重的黑暗瞬时席卷而来,令人不由得生出一种绝望的恐惧感。
喉头似有腥甜的味道弥漫,他踉跄着脚步回到房间,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床上,茫然地等待一线黎明的曙光划破这冰冷的暗夜。
想这些年来,自己何曾没有试图通过公仪无影寻找风宁的线索?可派去接近战王的人……莫说是有所收获,大多已音信全无,那也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亲信,自己如何能没有顾忌?
早已明令谨慎行事,却依旧逃不过公仪无影的敏锐。
上官玉辰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苦涩,通过战王查风宁,又怎么可能不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