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玉都,上官玉辰一路朝通往柳蓝的云安方向而行,却根本没有得到有关她的任何线索,想到这些年来她音信全无,心中不受控制地焦急起来,终于收到在通往柳蓝的关卡扣下画像之人的消息,于是匆匆赶去扣人的军营。
掀开帐帘,只一眼,失落到极致,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原来,燕无争的容颜与男装的公仪无影本就有几分相似,加上凌月在旁,两人自然就被扣留下来。
凌月和燕无争看到这样的宸王,双双一怔,这哪里像是一代战神?
上官玉辰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疾步过去拽住凌月的手腕,道:“告诉本王,她现在在哪?”
凌月手腕被捏得发疼,却还是淡淡道:“主上并未与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路而来也没有主上的消息。”
上官玉辰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在这句话中崩然倒塌,他身子一颤,眼里掩藏不住的慌乱,喃喃问:“她没有和你们一起?”
凌月心下震惊,他此刻眼中流露出的慌乱无措,甚至隐隐含着一丝恐惧,谁能将他与那个淡冷尊贵、所向披靡的战神宸王联系起来?
她眸光变幻,终于轻声道:“主上离开之时,我们还在皇宫。当我们离开皇宫之后,只得到主上留下的命令,让我等径直赶往柳蓝便是。”
话音落,抓住她手腕的手蓦地松开。
上官玉辰茫然失措地朝前走了几步,无力地闭上眼,一次又一次,自己终究留不住她么?她没有和她手下之人一起,那她到底去了哪里?
思绪稍纵即逝,他突然回过身,视线紧紧盯着凌月的眼睛,沉声问:“难道你们会没有联络之法?会不知道她会去哪?”
也不等两人回答,他沉声接着道:“本王知道,你们对于本王有很深的顾忌,总担心本王会危害到她,但我上官玉辰今日可向你们承诺,无论她是谁,我只会倾尽全力去护她安好,哪怕倾尽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话说到此,燕无争和凌月已经有些动容,却又听他的声音由沉转轻:“我不过是想,无论有什么事,我可以陪在她身边,保护她。我不管她究竟有多复杂的身份,可在我眼里,她就只是我的妻子。”
漆黑的眸子里渐渐浮起一抹希冀,他的语气里少了一贯的命令,甚至含带了乞求:“告诉我她在哪里,好吗?”
奉命接近以来,凌月从未想到这个骄傲至极的男子竟会用如此的语气说话,心底的触动愈发深切,咬了下唇犹豫片刻,抬眸看向他,神色略略严肃道:“宸王真能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主上不利,而只会护着主上吗?”
上官玉辰仿佛在濒临绝望的边缘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当即道:“本王可以天宸宸王的身份保证。”
见他眼神里渗满真诚,想到他提起风宁时,那种无限深情与落寞,素来不近女色的他却独独让自己接近,如非密室偶然听到他对主上的诉说,自己还不知缘由竟是……
凌月不由心里一软,终是道:“主上莫名失去记忆,竟误打误撞到了天宸玉都,消息传回柳蓝后,柳蓝早有人前来接应主上回国。不料此次主上却未带一人地先行离开,只让我等一路而行不必查探她的消息……主上既然这么做,应是根本就没有往柳蓝而去。”
燕无争顿时醒悟,那全然陌生的眼神,是因为战王失去了记忆?
上官玉辰立即问:“她孤身一人离开玉都又不归柳蓝,还会去哪?”
“主上并未对任何人透露她的去处,可据凌月所知,除了回归柳蓝外,主上心里牵挂着的便唯有血灵草的下落了。”
“血灵草?”上官玉辰眸光一亮,她在皇宫待了几日,一定是在无意间知道了血灵草在南诏的消息,随即问:“她为何要寻找血灵草?”
凌月轻声回答:“夫人,也就是主上的母亲,因内伤昏迷不醒,血灵草是能够救醒夫人的希望。”
旁侧静立不语的燕无争,闻言目光遽然一变。
上官玉辰明白过来,血灵草是南诏圣物,皇嫂说过要寻此物险难重重,她一个人前往南诏寻找……他不再迟疑,径直往帐口而去,却听身后凌月的声音:“当年大战之后,主上突然性情大变。”
他脚步一顿,想到孤傲冷漠的沐云兮,转过身,等着凌月的下文。
凌月微微沉默,目光变得悠远,缓缓启唇:“曾经的主上,开朗、宽和,待我们这些自小便近身跟随的下属有时就如朋友一般,那个时候,尽管身份有别,我们与主上大多时候却并不拘谨……可是……”
她侧过身,低声叹道:“那场战祸夺走了主上所有的欢笑,自那以后,主上就总是冷冰冰的,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加上雷厉果决的处事,这几年,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在主上面前有哪怕半点的不严肃。”
上官玉辰心头滞痛,眼里流过一丝夹着内疚的怜惜,就连燕无争也仿佛听得出了神。
营帐内安静半晌,帐外有士兵走过的声音。
凌月走到上官玉辰身旁,声音更缓:“宸王不知,这几年来,主上一直拼了命地练武,终于将自己逼得走火入魔,差点就失去了性命。”
上官玉辰面色一惊,“她……”
“后来主上虽平安脱险,但其间为保住主上的性命,夫人却昏睡至今。主上心里除了痛苦,更有内疚,可血灵草已绝迹百年,万金难求。”
上官玉辰捏紧衣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什么代价,一定要替她寻到血灵草。
“凌月擅自透露主上消息,也是因为凌月知道,宸王应该就是主上多年心病的症结所在。”凌月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主上与宸王之间的事情,远没有宸王所知的那般简单。”
“什么意思?”上官玉辰心里疑惑得紧,“可是和她的身份有关?”
凌月并不回答,只道:“凌月今日其实已经多言了,再多的,却不是凌月能够透露的了。”
虽有不解,可上官玉辰很清楚凌月既说出此话,就不会再告诉自己更多的事情,而此时他一心只想找到沐云兮,遂没有继续追问,连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离开军营策马改道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