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赶驴车的汉子,不要命的抽着驴屁股,他有些焦急,生怕赶不上时间。
哐当,车子颠簸了一下。就算这样汉子也没停下手中的鞭子。坐在汉子边上的假寐老婆子睁了下眼,见没有什么只说了句:“稳着点。”又靠在车门上,闭着眼睛休息起来。汉子赶紧称知道了,没有任何一句不满,继续匆匆挥着鞭子。小驴车在小路上飞驰着。
车内的小五被这个动静震醒,可她没有动,头脑也有些昏沉,足足发了有两盏茶的呆。虽然老婆子嘱咐过了让稳着点,但奈何为了赶时间走的小路并不稳当,驴车依旧跑的晃晃悠悠的。她躺在车内细细的想着。是如何成了现在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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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十三岁以前,她是当朝妙相国家的五小姐,众星捧月般的被人爱着。就算自己再怎么冷着一张脸,可哪家小姐对她不是个巴结,哪家公子对她不是个爱慕。
在借着十三岁生日开办赏花会的那天,京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都如约而至,连公主,皇子都赏脸来参加。一切好像都到达了顶峰。
小驴车晃的人有些头晕,小五皱着眉头,又开始回忆那天赏花宴上的事,可终究还是没有想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上一刻她还站在园子里与人说笑。下一霎那就戛然而止。大段的空白记忆之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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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忆到几天之前。
那个时候记忆开始清明起来的小五,看见春翠一脸焦急的跟她说:“五娘你往东快跑!我去引开他们!”
她愣愣的望着眼前与她并不亲厚的丫鬟春翠,她看着那一张一合的杏唇,仿佛没有听见任何声响。此时春翠更着急了,直将她一把推向了右边。急切又小声的督促道:“跑吧,五娘跑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这是?”她犹豫的问话已经被身体的行动打断了。她仿佛灵魂被抽离到一边,只能看着自己向前的跑动,却没了决定权。她隐隐回头似看到春翠似诀别般的眼神,深痕的刺痛着那些未来得及说出的疑问。
小五在树林里穿梭着,她从已经失去生资的树干上跳过,在小溪的石间跃前,身姿矫健。连她自己都不禁惊诧自己的灵巧,虽年少跟着武师傅学过几手,但她清楚自己的斤两,那些虽不至于是花拳绣腿,但耐力是极差的,可这如今已是跑了小半时辰,居然还没有太过疲惫。
细碎的思绪纷扰着,试图寻找到关键点,来破解出现在的迷局,她努力回忆着,可记忆仿佛变成了浑浊的脏水,看不清。
她只能往更早去回忆,“忽”一个花袍翻滚过记忆。随即她立刻停顿身型,紧闭双眸。
她似看到一人,站于廊桥边,身着大红外袍,上纹绣大团繁花,侧过头来看着她,小五眉头慢慢聚在一起,蚊声念着“谁?”她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忽然她却低声念了一句“妙五,你这儿有何是本宫要不得的?”
“啊!”一阵忽如其来的刺痛突袭了她的大脑,不禁让她瞬间连站姿都维持不住,低喊出声。涔涔冷汗也从鬓间滑落,直至默隐在起伏严重的胸腔衣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渐渐散去,唯有那些冷汗和驱散不开的空虚感在证明着刚才似有疼痛突来过。她虽想不起那人要的是什么,但她却已经明了那人的身份。
静谧的林间,偶有飞鸟路过,少女有太多不明了的记忆填补不上,她知道此刻的空想也于事无补,有些事情必须去亲自寻找。她要回京首!此刻的此刻她剩下这一个想法在撑胀她的大脑,身体如眼神一般坚定了起来,她现在要去最近的人声之地,她要找到回京首的路!她要找到自己在此的缘由!
又一次的提步,比之前更加的凌厉。但奈何体力开始跟不上了,速度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慢。但那心中的气力在支持着她,继续,继续,继续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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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终在天色开始偏斜的时候寻到了一条大路,她知道自己需要整顿一二才可继续前行,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情报,需要知道这里是哪里,需要知道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索性顺着大路没过半刻,便见人来人往起来,一座规模不算大的镇子以呈现在眼前。
略显疲态的小五,走进了一家进城没多远的普通老店。
小伙计明显在她一进来就将她打量个遍。风尘仆仆,衣着一般,明显属于油水不足那一种。瞬间小伙计连个热脸都不想挤给她了。冷冷淡淡的将她领到了角落位置,连茶都没斟,只把大茶壶往桌上一放,便开始斜眼看着她。小五轻皱了眉却不预与小伙计多做纠缠,只点了三个菜,便打发小伙计下去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唇。正要开始整理着思路,却忽听见有人提起了“相国府”。这三个字在她心头一热,炸开的瞬间一颗泪落入杯中,消融不见。她慌忙摸向眼角,却已了无痕迹。她顾不上再去追踪那颗泪,只想知道更多关于相国府的消息。
小五抬头打量了一下对方,是三个做书生装打扮的青年,她不由把身子向那边侧了侧,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去。
“你听说相国府的事了嘛?”一个绿衣书生一脸神秘的问着另外两人。
那两人一听是相国家的事,顿感无聊一脸鄙夷的说:“王兄你也太落伍了吧,那都是上个月的热闻了,现在这街头谁不知道相国家的事啊。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无聊。”
小五心中发紧,不由碰倒了桌上的茶盏。三个书生闻声看来,她慌忙低下了头,想着究竟是什么事,能传到这种荒野小地。三人见是个女子弄洒了水杯,也不好在盯着人家打量,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只听绿衣书生没有半分不耐,又神秘的笑着开口说道:“切,你们啊还是年轻,知道的少啊,一会儿别求我,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道起因嘛?相国横行朝里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皇上现在突然就收拾相国了嘛?”绿衣书生得意的笑着。
那两个书生听到这个也是一脸闪光的认着错,直呼:“王兄你真是神人也,这都能知道,那莫与小弟们计较了。王兄你说你说,今儿这饭钱我两结了,你快说吧。”
绿衣书生一脸得意,笑着说:“那我也就讨个便宜吧,小二,上壶好酒,在炒两小菜儿来。你们听我细细道来。真是荒诞啊,一代相国尽毁在自己孩子手里了啊。”仿佛在有个醒木,他就是个说书先生了。
小五有些呆了,那些词她听懂了,又像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