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云溪镇,众人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客栈入住。倪尔杨也不客气,一进门就叫老板上好酒好菜,心中默念不填饱肚子哪来的力气伸张正义维护世界和平?况且又不是花自己的钱。
黎洛璃考虑再三后吩咐众人在她的房间里用膳,几个人身上都有伤怕遇上点子高的瞧出端倪来。而空房两间,两男三女各取其一,约好回房洗漱完后,再叫徐晨、刘晓两人。
倪尔杨身上没什么伤用不着清洗,把床榻一占就发着呆等着吃饭,期间又跟几人通了姓名,知道这黎洛璃是浩然宗的某一偏房,成为家族内斗的牺牲品,她不是很感兴趣也就没多问。
她在床上装死的时候就琢磨着之前的行程大概太过顺利,小打小闹了十几次,去的最远的也不过是到了明代,像现在这样吃饭没筷子方便没厕纸的生活她想都没敢想。她真的是大大咧咧惯了,但好歹也是女孩子,对于这种细节上的东西她可做不到逆来顺受。想到这里,她跟黎洛璃几人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出门左拐就是镇外的小树林。
在林子里找了些枝丫削了几双筷子,再找了些适合做厕纸的绿叶,存在包里以备不时之需,便往回走。脑袋里想起那座翻滚着的大山,心想之前学的内息估计是用不上了,身法更多的是依赖自己的速度,这跟家族赐印有关,但弊端是事后会特别饿,而且如果这里的人人人都会搬山倒海的话,自己身法再快也只能做逃命用。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的脑力,但是人一多就不是她能负担得起的,所以要想活下去,或者活得长一些——三个月后重叠区域会被激活,自己唯有尽快学会黎洛璃那样的能力。但是要从哪里开始学呢,那些鬼魅吗?
她走得并不远,这一会儿功夫又回到了客栈。房间的门敞开着,已经摆放好了饭菜,却不见黎洛璃她们,去另一间屋子找徐晨和刘晓发现也都不在。她跑去店家那里一问,却说没有人出去,刚才送饭的时候只听一男的在屏风后面应了声,店家也就没多想,这会儿想起来也就觉着不像他们那几人的口音。倪尔杨有些慌了,自己一项独来独往惯了一时没把那几人放在心上,加上之前又想得太投入,居然半点异常都没有听到。这几个人大多还是因为自己受的伤,指望能照顾一二,没想到自己这么麻痹大意,半小时的光景就把人给弄丢了。
她重新回到房间,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仍旧没有线索,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丢下自己跑路了一般。但几个人都有伤又能走到哪里去,而且如果是有心避开自己,之前又何必多此一举。此时天色渐黑,她跃上房顶屏息凝神希望能感应到其他人的位置,这间客栈已经客满,整个镇子上的人不可谓不多,她极力寻找一些体内带有光斑的人,又或者是听到些熟悉一点的声音。不过片刻,脑袋因为负荷的关系开始隐隐发痛,但是一里的范围内仍就没有半点动静,这些人真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云溪镇的一间普通农家柴房内,黎洛璃靠在墙角全身动弹不得,她的身侧躺着随从,跟她一样每人身上都贴有两张符篆。房子正中放了一张几案,昏暗的油灯下一身粗布衣衫,手持葫芦的灰衣男子,慢悠悠地转身走到黎洛璃的身边,撤掉一张她身上的符纸后回到几案旁默然的看着她。
“你是何人?我并不认识你。”发现自己能动后,她本想就此发难,却意外发现对方不知用什么方法封了自己的修为,自己现在与一般常人无二。只是之前对方一个照面便把自己击昏过去,若是仇人追杀,她深知对方断不会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那男子从桌上拿起一把黑色长刀放到她的面前,虽用破布裹了又裹只露出一尺来长的刀柄,黎洛璃还是从上面凹凸的纹路认了出来。
“你是他什么人?”
“对于一个当年救过你的人,你就这么称呼他?”
“有了!”于此同时盘膝坐在客栈房顶的倪尔杨终于听到了黎洛璃的声音,镇子里的声响太多,没有点头绪的情况下很难分辨开来,黎洛璃的声音却尤为好听,这才认了出来。随后连忙闪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呵呵,他跟你说的他救过我?你是他徒弟?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出来。”
“赤尾村的三百条人命是不是你杀的?”屋子里的灯光昏暗,男子的声音渐冷。黎洛璃听到这里不免暗暗吃惊。
嘭!她还来不及回答,倪尔杨已经破门而入。她先是用宝剑挑起几案上的油灯,借着闪烁的灯光观察地形的同时刺向黎洛璃身前的那个人影,灯火在前宝剑在后,碰的一声油灯碎灭溅起一团火焰,而在火焰下面自是藏着她三招杀式。她不知道对方用的什么手段掩盖了黎洛璃他们身上类似修士的气息,所以很有可能自己面对的就是之前所说金丹期高手,而面对这样的高手速度是她唯一的优势,她必须速战速决,如果时间一长,她也只能不地道的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那人刀锋一转挡下倪尔杨的凌厉攻势,又顺势回敬几招,要知道倪尔杨的剑法自然是极快的,可那人居然和她不相上下,身法虽没她快,却能准确预判她的出招方向,而且力道极沉,若不是她用内劲护住宝剑,这会儿早该蹦出口子了。这还是刀上缠着厚厚一层碎布的情况下,若非如此她此刻情形更是要危急许多。她迫不得已只得动用脑力,原则上她要尽可能的避开对所处面位的影响,所以她没打算杀人,只希望可以将此人击晕过去。可她一出手就后悔了。那男子半点反应没有不说,倪尔杨吃惊的同时,手上的章法更是乱得一塌糊涂,她头一遭遇上自己的绝技失效又怎能不慌呢?那男子右手用刀柄将刺来的一剑挡开,左手和倪尔杨拆上几招后便一把掐住她的咽喉。她长剑在手,近身无法施展,本有护体神功,在对方两指之间却是提不上劲来,那人似有一身的邪法。
“你是谁。”男子蒙着脸,透过脸上的黑布对倪尔杨说道。
“我说我是出来打酱油的,你信吗?”
那男子拇指稍一用力,倪尔杨便觉透不过气来,她心里把这男的全家老少问候了个边,却又无计可施,她这会儿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不关她的事,她只是在我们逃难的时候遇上的。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黎洛璃赶紧喊道。
灰衣男子这才松手,转过头看向地上的黎洛璃的同时,对倪尔杨说了句。
“别多事。”
我多你个mmp,却不敢真的骂出声来,她心里憋屈却无从发泄,这会儿看到墙角的其他人身上都贴了两张黄纸,人事不省,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符篆?这小子身手这么好难不成是个茅山道士?
“他们没有危险,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如果真的和你们没关系我自然会放你们走。”
倪尔杨过去把黎洛璃扶到一边的铺垫上坐下,过程中稍作内视发现她身体并无大碍,就想既然是他们的私事自己要不要先回避一下,可自己一走又怕这人临时发难。那男子见倪尔杨的神态扭捏接着说。
“你也听听吧,你帮过她,也见识见识她之前是怎么对待自己人的。”那男子席地而坐,拿起葫芦又喝了一口说道。而倪尔杨心里已经彻底把这人定性为装逼犯了,自己走不走要你说,还没事喝个毛酒。从小没被人欺负过的她,脖子上还有些发痛,但考虑到黎洛璃的安危,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你是赤尾村的人?我好知道我该从哪里说起?”黎洛璃似并不在意对方的冷嘲热讽。
“就从你们进入焚天后开始讲。”
“那也行。只是不管你信与不信至少赤尾村的事与我无关。”
“你废话太多,可以开始讲了。”
黎洛璃虽然不悦,但还是将这世间的大隐密说了出来。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找到自己故意使诈,说出来的后果也不过是被灭口。可她仅凭自己的实力真的报不了仇,去依附其他人,又有几个会真心实意帮助自己,到头来不是被杀,就是成为别人的炉鼎,还不如趁现在留个清白。本来自己千辛万苦的逃了出来,不过是想讲昔日的罪行昭告天下,毕竟炎龙现世,天下将亡。
她重新整理了下思绪,想到那天风和日丽,自己在父亲的安排下与她的世伯一起去完成她母亲的遗愿,她满心欢喜,现在想想却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九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