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封灵儿踱步到她面前，方长的眼如一潭碧波，音色婉转如歌：“既然你不喜欢干嘛赖在这里。他快死了，你自由了。”
他快死了，这四个字落在她耳中不亚于天崩地裂。绝望如潮翻涌而来，她咬着下嘴唇，强忍着伤心，好看的眉眼却透着难以抑制的悲伤：“他会死吗？”
封灵儿挨着她坐在楼梯上，目视前方答非所问：“我本被送去南方读书，几日前母亲打电话跟我说大哥受伤了，迷迷糊糊时一直喊我的名字。”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简直受宠若惊，一想到性格凉薄喜欢用鼻孔看人的大哥竟然放不下我，说真的当时我心里还有点雀跃。”语罢，封灵儿突然侧头看着方若翎苍白无念无想的脸，话锋一转：“你猜他喊得是什么？”
方若翎依旧不死不活的样子，抱着一身躯壳蜷缩在一旁。
“是灵儿！翎儿翎儿……”封灵儿不停在她耳边反复喊。
触不到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方若翎忍着泪闭上眼睛。
两年来他们曾针锋相对，也曾温暖对方。
她忘了是在哪个夜晚，酣畅过后，二人抱着被子各占半边床。
外面鞭炮烟火不绝于耳。
她睡不着，看着天花板长长吁气。
“今夜怕是怕是睡不成了。”封玆望跟她一样睁着眼看天花板。
方若翎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翻个身侧头看他，黑珍珠般的眼珠在夜色中尤其明亮：“我听阿珏说，你以前在学校演讲的时候夸我的名字好听。”
封玆望枕着手臂，思考片刻便回：“好像有这回事。”当时拿她的名字和狗剩比，想到这里封少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与他不同，方若翎十分惆怅的说：“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
若，是有若无。
翎代表羽毛。常言道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
我啊，就是一个可有可无，是死是活都没人管的命。”说到这里，她又长长的吁气。
封玆望锁眉，黑色的眸透着寒光，“一直以来你都这样想。”
方若翎没有回答。
一室安静。
“古语有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意思是女子样貌佳美，灵动轻盈。”他冷淡的口吻像是在描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平淡无奇的语气，在方若翎听来却比针扎还难受。近二十年来她都不曾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总觉得在方依然心里只有方佳珏，她的存在不被看重。
那些快要被淡忘的温情浮现在眼前，一阵甜蜜一阵痛苦。
“原来是这样啊。”她垂眸，长卷的睫毛像一把扇子扑下。
封玆望侧头看她，屋外烟花灿烂，而她素净动人的脸足以让漫天烟火黯然失色。
他长臂一揽，将靠在边缘的她抱在怀里，感受她冰凉的体温。下巴抵在她软绵绵的头顶，虔诚的说：“以前的就让它过去。以后你要记住，方若翎这个名字是我给你的。”
“再喊一遍。”她喜欢听他喊自己的名字。
封玆望从善如流：“方若翎。”
“再喊。”每次听都难以自制的心动。
“方若翎。”
烟花照得室内一片明亮，两个人紧紧相拥。
“我还想听。”
“睡吧。”在她眉心留下一个吻，“以后还很长，我会一直喊。”
“恩。”这话真好听，她还想再听一遍，可眼皮却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似乎听到有人喊她。
“翎儿。”
恩。这个称呼她很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