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盲生
——可她犟,这郎才女貌四个字,虽然听不懂,但一记,就记了许多年。
一
湘帘里。
美人玉足白皙。
袅袅婷婷的人儿着了身舞裙,赤着足,然后那舞裙层层叠叠的及地,她轻轻的蹲下,仰视着他。
她低声一笑,嗓音尽娇柔,“城西苏赋,才富五车,孤说得可对?”
那人一袭青衫,淡淡站着,语气比他的衣着更冷淡:“女君抬举,苏赋平生所读书册,尚不足五车。”
“还真计较。”那女子笑笑,起了身,她身姿甚窈窕,站起来像是没骨头一般,松松垮垮,连带着衣领也落了些下来。
而那叫苏赋的人却依旧淡淡站着,看也不看女君一眼。
那女君又笑起来,嗓音低回百转,愈渐娇媚,“孤今日着了舞裙……苏先生可愿看孤一舞?”
苏赋眉眼很淡,总算看了女君一眼。
女君又道:“孤的舞,可不是寻常人便能见的。”
然后就见苏赋冷淡开口,他说:“可惜苏某眼盲,没那福气。”
二
池宛曲复,碧波流转间,袁钰的身影在池宛里隐隐约约。
苏赋眼观鼻,鼻观心。
哗的一声,是美人出浴。
那美人含笑的支着手臂,在池子边上靠着,慵懒的低声道:“苏先生,真巧。”
苏赋没说话。
袁钰又笑,娇媚得很,“苏先生呀……孤听说,瞎子的耳朵都灵得很……那先生不如猜猜,孤在作甚。”
那柔荑细腻。
那素手沾着手,轻轻的划过了他的耳畔。
苏赋不觉退了一步。
“女君自重。”苏赋寒下脸,沉声道。
袁钰却不怕。
相反的,她又走出了几步,上半身都从池子里站了起来,然后她纤指轻轻的按在了苏赋的衣领前。
苏赋身躯微僵,想推开,却终究没有行动,一张脸寒得不行。
袁钰低声一笑,得寸进尺,手指接着往下。
领口。
小腹。
最后苏赋一把攥住了袁钰的手。
不能再往下了。
袁钰被制止了,却也不恼,反而含笑的看着苏赋。
之后就见这个清清冷冷的人,终于开了口,说了到这里之后的第二句话,他说:“女君,该说正事了。阿宝是否安全?”
从苏赋进入帝宫到现在,袁钰第一次收下了那玩笑的态度,她目光幽幽,看着苏赋,似是想说什么,千回百转,却只剩下了一句话:“在苏先生眼里,国和美人哪个重要。”
苏赋眉眼极淡,甚至连神色也不曾变过,他说:“在苏某心中有一把秤,苏某认为重要的,便是重要。”
袁钰闷笑一声,垂下眼思索了一阵,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是呀,在他眼里,国和国之间有轻重,美人和美人之间也有轻重。
他用之衡量的,不是冷静,而是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