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香儿的一声尖叫,床上的妇人悠悠转醒,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黛眉杏目,因着常年病榻,脸色也比常人白些,却也是好一个清丽的美人儿。美妇伸了伸发酸的胳膊,却碰到一物,美目一转,却是见到身侧躺着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陌生男子,惊慌的看了看自己,亦是衣物未着,胸前还有一些青紫痕迹,顿时犹如晴天霹雳,连忙扯过一旁的薄被,裹在身上惊叫出声:“啊!你,你,你是谁?”咳咳咳…说完便一阵好咳…
床上男子迷迷糊糊醒来,觉得头痛欲裂,伸手揉了揉后脑勺,才彻底的睁开了眼,就见面前扯着薄被眼中悲愤的女子,脑子还未有反应,就听见门口一声惊呼!接着又见进来了两人!
“啊!沁姐姐,这,这是…”原来说话的正是带着麽麽进来的彦夫人,眼里还充满了震惊!
楚临沁惊慌的看了看来人,又环视了四周,没错,是自己的房间,可身边的男子,床下的衣物…怎么回事?和自己在一起的明明是侯爷,为什么又变成了别人?
楚临沁脑里一片混乱,可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稳住进来的彦夫人,阻止她向老夫人汇报,再向她解释清楚:自己没有偷人,一定是被人设计了!可未等沁夫人做出反应,后面跟进来的香儿收到彦夫人的示意,已转身向外离去!沁夫人见状,急忙下床,想要阻止,可双腿发软,一下跌在了床边…
床上的男子见状,知道自己和沁夫人是被人算计了,多说也无益,但动作上也不敢怠慢,忙捡起地上的衣物,躲在屏风后整理起来,边整理边回想了事情经过:是了,一定是侯爷!是侯爷和彦夫人联手设计沁夫人偷人,想要彻底毁了沁夫人,而自己只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一定是这样,不然原本今早出门去凉州接三爷一家的侯爷,午后却出现在梅园附近,刚好被自己看见,加上三日前,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事儿,就这两点就足以被顺道收拾了!
呵,真是天要亡我么?自己原是南诏国太子府詹事,位从三品,最终却成了太子和宁王利益相争下的牺牲品,被追杀至东越,后被沐侯爷所救,为报恩也为有一席之地留在了西侯府,成了侯府谋士,为沐侯爷出谋划策!因着自己的见识及手腕,很得沐侯赏识,可三日前,自己无意间听到:一月前户部尚书李豫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且证据确凿被满门抄斩的事儿,和沐侯爷有很大的关系,而这所谓的“证据”也有一大部分是出自沐侯爷之手,户部尚书是皇帝派,可沐侯确是支持太后与成王,其中意味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而今天设计沁夫人的事,恐怕与沐侯爷,彦夫人,老夫人,甚至是和太后都有一定的关系!
事情想通透了,整理完衣物,便从屏风后走出,默默的跪在一旁心想:设这么个局,看来,这沁夫人是救不下来了,而自己也只能见机行事了,而且后续人物应该快登场了。
果真,半柱香的时间,梅园便多了许多人,许是做贼心虚,又或是知道事情闹开来不好看,侯府老侯爷及老夫人一到,便把园里大多丫鬟婆子遣了出去,身边只留两个嬷嬷,加上彦夫人及身边的两个嬷嬷,报信的香儿,再加上跪在地上哭诉的沁夫人和早被彦夫人罚了三十大板趴在地上的其儿,梅园主院外间也就剩区区九人了!梅园大门紧闭,就连闻讯赶来的沐沇溪,也被强行留在了梅园外!
话说那男子,在沐老侯爷一进梅园之时,什么也不问,也不听男子说什么,直接下令拖出去乱棍打死,沐老侯爷也气愤的甩袖而走,只留了一句话:由老夫人全权处理,莫要丢了侯府脸面!
“楚氏,你还有何话说!”老夫人一身华缎,满头珠翠,配上微微发福的身材,再加上眼角微微向上的吊眼,怎么看都没有侯府老夫人应有的气度,可这侯府内也没人敢去评说!老夫人端坐在檀木桌前,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的说道。
“母亲,咳…儿媳真的没有偷人,请母亲明察啊!”
“哼,真真是睁眼说瞎话,你自己看看,看看你身上的东西,也好意思说冤枉!”
沁夫人低头看了看因自己慌乱中套在身上的衣物,领口的皮肤和小半个前胸裸露在外,上面还有零零散散的青紫痕迹,沁夫人连忙遮掩,接着道:“母亲,母亲,儿媳说的都是真的,呜呜…是侯爷,侯爷午时来的梅园,其儿可以作证的!对了,侯爷,侯爷也可以证明…”
“呵,楚氏,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吧,建德卯时出的门,大家都是见了的,你却说他午时到了你这梅园,还让他来作证,现下只怕是到临安了吧,你还真有脸见他?哼,胡扯也不过过脑子!还有,其儿是你的丫头,她说的话信得?”说完满脸鄙夷的看着地上哭泣的楚临沁和其儿,并接着道:“其儿,你道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说不清楚,拖下去接着打!”
其儿一听接着打,吓得脸色更是苍白几分,冷汗直冒,心想:自己伺候了沁夫人几年,月银虽没少给,但过的清寡,在别的大丫头面前总是低人一等,凭什么?大家都是一等丫头,而且自己都十八了,夫人眼里只有小姐,要等夫人放自己出府是不大可能了!彦夫人答应过自己,只要按她们说的做了,就放自己出府,夫人,奴婢只好对不起你了,想完便撑起身子,端端的磕了个头道:“求老夫人开恩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夫人让奴婢在门口守着不让人靠近,也未曾见侯爷来过,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求…”
“其儿,你胡说,咳咳…你明明看到侯爷了的,为什么说没有,我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我!母亲,儿媳说的都是真的!其儿一定是被人收买了,呜呜呜…”
“哼,你的丫头都说了,没看到建德回来,你还狡辩,既然没什么说的了,楚氏,你就安心上路吧!”说完便示意身旁的嬷嬷!
崔嬷嬷便端着刚刚准备好的毒酒上前…
楚临沁见状,吓得瘫软在地,不断的摇着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嘴里喊着冤枉…
到了此刻,楚临沁心里也明白,老夫人,侯爷,彦夫人是他们一起设的计,为的就是除了自己,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争了,带着沇溪,安居一隅,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如果是自己碍了眼,休了自己便是,为什么要至自己于死地,如果自己死了,没人护着沇溪,那她怎么办?又会不会连沇溪也和自己一样…楚临沁不敢接着往下想,沇溪不能有事!
“母亲,求母亲饶命,儿媳可以自请休离,带着沇溪离开,离得远远儿的,求…”
不等楚临沁说完,一旁看好戏的彦夫人奈不住性子走了过来,低声在楚临沁耳边道“沁姐姐,想来你已想明白,既然有了这个局,断然不会草草收场,你是非死不可了,但你那呆子女儿,可就看你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