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贴在墙壁上,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到夜晚外面仿佛有声音在呼唤。把灵魂都吸出去。越飞越高,高处不胜寒。
身子开始发冷,从灵魂冷到躯壳。绵绵的地板和坚硬的石砖无异。隐约又回到梦里,在一个又一个的轮回中不断的死亡。
疼痛像是毒蛇在血管里蔓延,这次又是什么?毒蛇地狱么?来吧来吧,让我看看死亡。在黑暗中的少年紧闭双眼,在心中呐喊。依旧执拗的坚持着没有结果的坚持,但就是没有结果才值得执拗。
夜晚的风雨煤油消减,持续到白天,万物复苏精神病院也热闹起来。一楼对外开放也相对来说光明许多。护士也更加温柔体贴。
“咣当!”
早饭被从铁门底下放进来。刺耳的敲击惊醒房间里的少年。楚逍一晚上半睡半醒。现在完全提不起精神,张了张嘴什么都发不出来。咽口水都宛如刀刮。
躺在床上艰难的伸出手,这是本能的朝着光明的地方生出渴望。失去平衡的身子“咣当”倒在地上。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
“咳咳。”
楚逍瘫在地上力气虚弱。寒冷包裹着身躯。消磨意志。
自己竟然病的这么重?这么多年都处于病态的身子难道终于支撑不住了?不行,要赶快治疗才行。在精神病院每天的折磨反而激发着楚逍的意志力。哪怕生不如死也要活下去。
伸手就能到达的铁门此时就像是隔着十万八千里。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达到一丝一毫。
“额。。。咯。。。”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声响。用尽全力憋的双眼通红。脸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在地上拖出弯弯曲曲一道水渍。
终于爬到门口,已经能清晰的闻到饭菜的馊味。靠在铁门在依稀能听到门外的声音。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听不到呢?
病痛让楚逍对外界的感官降到最低,反而是自己状态清楚得很。每一寸骨骼和骨骼的摩擦,血液在体内的涌动,如潮汐般层层叠加。心脏的咆哮鼓声阵阵。随时都有可能破体而出。
“沙沙。沙”这是头发摩擦铁门的声响。楚杨铆劲力气把头撞向身后的那一块铁嘎达,想能够引起外面关注。却只有头发微弱的摩擦声。以为用尽全力但软绵绵毫无作用,现在抬起手来蚊子都打不死。
“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站在门口一个保安问道。
“没有吧。你听错了。”
每层楼道都有两个保安。谁知道精神病人会怎么样的?两个有时候都不够用。
“算了不管。反正刚刚巡视过没事。”
“也对~他们能出什么事?都有监控看着呢!”
“想不想来一根。”
“不是不许抽烟啊?”
“你真是太年轻。躲楼道这里来就没事了。”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言罢两人慢悠悠的走到楼道地下吞云吐雾。
监控室内空无一人。本该坐镇的几个人每天都想各种办法逃离这里,不是出去吃饭就是去调戏护士。又有谁会愿意整天看着各种精神病呢?
此刻其中一个电脑屏幕上正是楚逍所在病房。少年不断呼救没有一人看见。
楚逍背靠铁门无力的瘫在哪里,明明白天到了,屋子里依旧和夜晚一样死寂,喉咙无意识的呜咽更显孤独。默默的感受每一丝力气流失。
楚逍伸出手去抓放在地上的饭。用尽全身力气往嘴里送。再令人作呕也要咽下去。在肚子里分解,化作养分。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力量不断吸引着梦中灵魂。死亡唾手可及。
精神病院的病人每天中午十点都会被带出去晒太阳,楚逍想着到那个时候被发现就好了。至于监控器?呵呵。已经在地上待了这么久如果有人来早就该来了。
时间简直太难熬了。听着外面的喧闹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像是无数个世界的交汇。没一个疯子都是梦境中的一份子。他们觉得自己是草是花。是天上的星星,是地上的雨滴。有可能今天变成皇帝明天变成乞丐。不过又有谁说这不好呢?万般皆是人生。
“啦啦啦~我是一颗小蘑菇。虚,别说话。”
“好多钱啊,我是亿万富翁!好多钱啊!”
默默的听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笑容。如果自己也能永远不清醒是否会更好?永恒的迷失在梦境当中。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
凄惨的喊叫楚逍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他们有的是疯子,有的确实不是疯子。参与其中的人对精神病人毫无顾忌什么会说。楚逍才知道好多人刚进来都这样。这里是林氏处理一些人的地方。
喉咙好难受啊。十点怎么还没到?
数着秒数熬着时辰。在数清楚饭盒里到底有多少米饭之后。该来的还是没来。等待,等待。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坚持渐渐显得绝望。
然而他却不知道其实今天根本没有放风。因为从昨夜就开始下雨,现在还未停下。天空沉闷似在呜咽。而且又有新的人被送进来处理。所有的人都在忙那件事。几个白天值班的护士在闹挺的几个房间走动安抚。
楚逍的期待注定没有人回应。如在这个同监牢的地方。夏天依旧冰冷。单薄的身子被寒意渐渐笼罩。
十一点,十二点。一点。
嘴唇干裂浑身发烫,脸色反而呈现出病态的潮红。呼吸之间带出白色气息。
“当当当。吃饭了。”
门口的保安来送午饭。浑身烟味盖都盖不住。
“你到后面点。放不进去。”
“听见没?贱骨头?”
“不要吃饭了?”保安想把饭从门下的窗口塞进去。但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心理当下有些不满。你都已经这样了还在浪费我时间。
门“哐当”一声打开,失去支撑的楚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你别给我玩这招。”
保安看着昏迷的楚逍甚是不屑。装什么装?昨天还生龙活虎的。直接踢了一脚,但是少年沙包一般动都不动。还是没任何动静。
保安这下慌了。不会真的有问题吧?要是出事他非要被炒鱿鱼不可,再怎么私下嚣张毕竟是林氏太子爷啊。赶忙伸手一扶,
“滋”!
手刚刚接触到楚逍的皮肤就发出响声,好像是触碰到热油一样。身子比烈火更炎热。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来人啊。来人啊。”
保安疯狂的叫喊。医务小组很快赶到。在场救助的人更是吓了一跳。这还是人么?早就超过五十度了。
“怎么烧成这样你们才知道。”
“别废话了快把。”
“院长呢?不在?”
“早就出去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快啊。这样人都烧坏了。”
“不行,这个温度必须赶快降下来。你们出去运冰块,有多少要多少。”
“快去快去啊。”
一片忙碌声中夜幕很快就降临了。房间里堆满大块大块的冰块。院长也回来看过一次。没什么办法。不能出去送医院,更不能让林天河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有治好才导致楚逍身亡的。
原本人满为患的房间又只剩下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躺在洁白的冰面上。外面的月亮渐圆,止不住的雨水像是上苍的眼泪。
夜半钟声响起,楚逍猛的睁开双眼,眼神散发着强烈而狂热的光芒。嘴角上扬露出危险的笑容。喉咙中挤出的笑声好像破风箱的低吟。在一片寂静当中尖锐刺耳。
“喂!你在吵什么!诈尸啊?”门口执勤的保安从瞌睡中惊醒。烦躁的打开门上的小窗往里看,被分配到这里看守一个必死无疑的人本就心烦意乱。
阴暗的屋子里楚逍的身影变得恐怖巨大。猩红双眼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来着极致的恶意降临于此。杀意滚滚如一把钢刀横在注视者的脖子上。嗜血的面容,贪婪的狂笑。眼前的人类只能沦为食物。
“你。。。你!!!”保安仿佛看见到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想要大声尖叫却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住喉咙,发不出声音。
“卡拉卡拉。”
猩红的杀意激荡,四周的冰块似承受不住纷纷碎裂。上面浸染着鲜红的鲜血。混合着骨炸和内脏。像是一朵朵冰花盛开。衬托着楚逍此刻的癫狂如斯。竟有那么一丝绝美。
“啊!!!”楚逍抱头惨叫着。这一次的梦境真实无比,穿过重重阻隔降临在现实的世界。胸口的怒火向着四周迸发。滚烫的火焰融化寒冰,甚至连钢筋都能烧化。哪怕漫天大雨也无法浇灭。倒映在瞳孔里的只有化作烈焰的建筑。
院长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旁边的烟灰缸堆满溢出却还不见停下。浓重的烟雾不满整个空间。镜片遮住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就在那无数火焰从楚逍身子里冒出来的时候,院长的嘴角露出癫狂的笑容。炙热的烈焰吞噬整个建筑。一道身影在其中放声发笑畅快无比。
火焰吞噬一切。楚逍摇摇晃晃的走出精神病院,摇曳的火光把孤独的身影拉的狭长。身后的呼救更显夜晚的凄凉。漫天星光下楚杨不知归往何处。半梦半醒之间前方仿佛出现明亮温暖的光芒。
“阿弥陀佛”
宏大的吟唱响彻脑海。佛门的狮子吼震荡梦魔。把陷落的其中的孩子拉出幻象。
“师父。”楚逍痴痴的看着前方的僧人,留下眼泪。
智空微笑的站在那里,宛如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