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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公子如玉

连续几天收效甚微,虽然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但真正愿意拿钱的人却少之又少,人们都在看完了苏伊的表演之后就四散离开,根本没有一丁点想要鼓励苏伊“演奏热情”的意思。离兄他们也仍旧没有消息,正当苏伊一筹莫展的时候,转机却突然出现了。

这天,秋风依旧萧瑟。苏伊裹紧了单衣带着南烛和小海照常来城南摆摊。吹罢一曲后,原本里三层外层密不透风来围观的人群又“哗啦”散了不少,熙熙攘攘的街上恢复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

就在苏伊犹豫要不要吹第二首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冲他们走了过来。

小海“呦”地叫了一声,拍着翅膀落在苏伊肩膀上,绿宝石般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来者。

苏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侧头倾听。南烛瞪大眼睛,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在一个侍从模样的人来到苏伊面前时,用瘦弱的身子挡在了她前面。

那侍从表情冷冷的,丝毫没有把南烛放在眼里,看着苏伊道:“我家公子对你的表演很有兴趣,想再请你吹一首。这是赏钱。”说着他伸出手,手心稳稳地躺着一块碎银子。

南烛不可置信地看着侍从手中的银子,喜悦从心底流淌到了脸上。他眼睛亮亮的,笑着转身对苏伊道:“姐姐,有人给我们银子了!”

苏伊内心其实也备受鼓舞,面上却只微微一笑道:“那就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继而侧头利索地对南烛道,“南烛,收下。”笑话,不赶紧收下,万一他反悔了怎么办?

南烛从善如流地从侍从手中取走了银子。

又听到苏伊道:“不知道你家公子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那冷面侍卫道:“听闻姑娘的笛声可引世上任何的奇珍异兽,我家公子便想一睹百鸟之首凤凰之姿。”

凤凰?那可是神鸟!也就白虎那样的老神仙可以请的动它了,凭她这样的半吊子想请凤凰给这位公子表演舞蹈,呵,还真是痴心妄想。不过既然已经收了银子,就得满足客人的要求不是?凡人中真正见过凤凰的有几个?就算苏伊招来的不是凤凰,他们大概也不敢矢口否认。

苏伊心下有了主意,便笑了笑回道:“好。”

冷面侍从点点头回到了原来所站的地方,南烛的眼神追随着他,顺势就看到了一名身着紫衫的贵家公子。他容貌清俊,衣着华贵,浑身散发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此刻他手执折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对向他汇报的侍从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讨厌世家公子的南烛,竟意外地觉得这位公子与他见过的其他贵族公子有些不同。不过,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隐在人群当中的紫衫男子将目光落在人群正中的苏伊身上。

素手执笛,立于人群当中,那蓬头垢面的白衣少女将玉笛轻轻地搭在朱唇上。明明那一双眼睛十分地呆滞无神,笑容却依旧生动无比。她凝了凝神,深吸一口气,开始吹奏。

单薄的衣衫裹着瘦削的身体,使得那白衣少女本来就娇小的身形更显脆弱,好似随便一阵秋风就能将她吹倒。但她又那么坚定地站在原地,洁白灵巧的手指在笛身上及时转换,一曲他从未听过的曲子便从她唇间溢了出来。

曲声悠扬华丽,沁人心脾。犹如春风拂面,又像飞花过境。高低起伏,辗转附和,街上的人们不知何时又围了过来,大家纷纷停止了谈话,不论是懂音乐的还是不懂音乐的都全身心沉浸在这笛声中,仿佛被蛊惑了一般。

一段低沉婉转的调子过后,华丽高昂的乐声犹如疾风般迅猛袭来。吹笛的白衣少女低眉敛目,神色淡然自若,虽然瘦削却坚定无比。

突然一声清越的鸣叫从空中传来,人群一阵骚乱,都循着那鸣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朝自己飞来。那大鸟周身闪耀着无数种光芒,姿态优雅,鸣声动听。看得所有人眼花缭乱,好不惊奇。

只见那五彩大鸟冲着人群飞来,靠近时,绚丽的翅膀带起一波气流,将围观的人群吹得身形晃了一晃。其间有胆小者,竟被惊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乱叫了起来。引起了周围几个人的一阵讥笑,但讥笑只是暂时的,人们又依依不舍地将目光迅速转移到五彩大鸟的身上。

五彩大鸟飞入人群当中,环绕着那吹笛的白衣少女舞蹈。鸣叫声和曲声相互应和,好不绝妙。吹笛者身上洁白的素衣与大鸟五彩斑斓的羽毛形成鲜明对比,但这对比却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形成了一种强烈的美感。看得人们如痴如醉,难以自拔。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紫衫公子的眼中也带着一抹惊艳之色,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在大鸟的环绕下吹笛的白衣少女。半晌,对身边的冷面侍从道:“朔风,替我查一下这名女子。”

被称作“朔风”的冷面侍从这才从美轮美奂的场景中回过神来,低头回道:“是。”

苏伊凝神吹笛,却没发现南烛被五彩鸟隔离在自己身后,只有小海还端坐在自己肩头。小海似乎有些排斥五彩鸟,在五彩鸟想要靠近苏伊的时候,它就立刻发出“呦呦”的叫声,警告五彩鸟不许靠近。同时,它纹丝不动地端坐在苏伊肩头,好像在对五彩鸟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五彩鸟一圈一圈地围着苏伊飞,想要更加靠近她一点,却忌惮苏伊肩头的小海,始终不敢越界。

南烛被五彩鸟翅膀带起的风扇离苏伊身边,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如果说,他以前因为眼拙将姐姐与那些变戏法的归为一类,那么现在他简直忍不住要将她认作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了。姐姐真是好厉害啊,一点儿也不像流浪者聚集地中的那些人。

曲声逐渐回归平缓,隐隐地有了送别之意。五彩鸟意会,留恋地在苏伊身周转了两圈,又飞至苏伊头顶盘旋几回,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便在众人的惋惜声中越飞越高,直至脱离了视线。

笛声戛然而止,苏伊神色淡然恬静,收起召灵笛,静立在人群中央。众人还伸着脖子望向五彩鸟离去的方向,却有清脆的掌声自紫衫公子手中响起。

苏伊微微侧头,虽然看不到,却仍旧清晰地辨别了掌声传来的方向。

紫衫公子一带头,人群中这才相继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和喝彩声。

苏伊微笑,心中涌上些许成就感。南烛开心地回到苏伊身边,尽管知道她看不到,却还是冲她竖了一个大拇指,咧开嘴道:“姐姐,你真厉害!南烛刚刚还以为看到天上的仙女了呢!”

苏伊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道:“仙女是不会饿肚子的,可是姐姐现在已经饿了。”

“那我们就用今天赚的钱去买好吃的!”南烛开心地把冷面侍从给的那三枚碎银子摆在苏伊面前。

“好啊!那就多买点儿,让大家吃一顿好的。”想到能为大家做什么了,苏伊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二人正讨论着要买些什么回去,这边紫衫公子便带着冷面侍从和几个仆从过来了。

“姑娘好曲艺。”紫衫公子眼里盛着笑意,对苏伊道。

清润大方的声音传至苏伊耳中,她微微一顿,没有回答。

南烛在她耳边提醒:“姐姐,这就是刚刚给咱们赏钱的那位公子。”

苏伊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施了一礼道:“公子谬赞,我们还要谢谢你的银子呢。你不知道,你是我们这些天里的第一位顾客。”

“哦?”紫衫公子微微一笑,又道:“这临风城中懂得欣赏音乐的高雅之士确实不多。”

苏伊觉得有趣,便继续问道:“那公子算是这为数不多的高雅之士当中的一个吗?”

紫衫公子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白,却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有趣起来,爽朗地笑了笑回道:“我倒不是什么高雅之士,只是略通音律罢了。”

虽然看不到,苏伊却对眼前的人生出了一份好感,笑道:“公子真是谦虚!”

紫衫公子也笑:“在下楚钰,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苏伊就好。”苏伊回道。楚钰楚钰,陌上公子人如玉,这个名字倒挺符合他的气质的。

楚钰又跟苏伊简短聊了几句,而后冷面侍卫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便跟苏伊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他日再来聆听苏伊的笛音。走之前,又让冷面侍卫给了南烛五枚碎银子。

南烛踌躇着不敢接,他却说,今日出来的匆忙,就带了这么多,也没有其他意思,只觉得他们需要,而且是他们应得的。

苏伊便不客气地收下了。楚钰说得没错,他们确实需要银子,聚集地的那么多口人还等着吃饭呢。温饱面前,不适合装清高。

与楚钰辞别后,天色也不早了,苏伊便和南烛拿着赚来的钱为流浪者聚集地的人们买了一顿大餐。

在久违的丰盛食物面前,大家各个都很开心,对苏伊的态度也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然而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贺老三。苏伊把剩下的碎钱交给了贺老三,贺老三也不推脱,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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