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蒙松心中大惊,没想到这水猿竟是有如此气节,假如他所想没错,那水猿初具灵智的话,此举必是怕连累同伴,它选择了与自己同归于尽的方式,保全同伴,同时有尊严的结果自己的性命。
郦蒙松见识过人世狡诈,而这水猿的作为,让他想起了那群坦坦荡荡,甘为兄弟而死,无怨无悔的汉子。他当下决定,不能让这水猿就这样死去!
想及此处,他便双臂一紧,将自己身子向下探去。身体入水,那水猿阻力大增,速度不再增加,反而有渐渐降低之势。
可此时情况却不容速度慢慢降低,悬崖须臾间便近在咫尺,郦蒙松见此举效果不甚明显,便又是双手发力,将身体横在水猿之前,就这样撞上了山壁。
他转到这水猿正面,便欲大笑。原来那水猿虽为同伴定下死计,但终究怕死,在前冲之时竟是紧闭双眼,还隐隐有眼泪随风而落。这悲怆的表情在人脸上自是不必惊异,可在这水猿脸上,却显得滑稽可笑了。
然而还不等他发笑,郦蒙松便迎上了山崖。其实以他自己的身体之强横,就算被撞也是没事的,可那水猿只是徒有速度,身体却不结实,即便有自己身体在前,撞上山崖也是必死无疑。
郦蒙松却并不慌张,他紧抱水猿,横起双腿,让自己的双脚先蹬在山崖之上,也不着急停下水猿,而是在这双腿渐屈的过程中缓缓加力,在他完全横蹲在山崖之上时,水猿前冲之力尽数被他卸去。
水猿紧闭的双眼此刻才疑惑的睁开,郦蒙松本想告诉他自己没有恶意,便是微微一笑。可他没想到,他看水猿有所表情时心中颇感怪异,他这微微一笑,在水猿眼中也是诡异之极。当时水猿大惊,转身又要入海。
郦蒙松哪会给它这个机会,一手揽水猿的腰,一手扣住峭壁岩缝,竟是把水猿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在海中无法与水猿周旋,便拖着那水猿,向上攀援而去。
当时郦蒙松掉下之时,都是历时良久,更别提这时是抓着水猿向上爬了。水猿一路上不停挣扎,也让郦蒙松大感头疼。
不过当日天光大亮之后,郦蒙松终于又踏上了结实的冰原,过了一月的水中生活,他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这脚踏实地的感觉。看了看身旁水猿,竟是已经冻成一团,瑟瑟发抖。郦蒙松没想到这满身长毛的水猿如此不禁冻,只得从行囊中拿出融羊羊皮做的大袄,三两下给水猿套上。
这融羊是冰神群峰中为数不多的火属性灵兽,全靠一身火属性神通保持自体温暖,勇而好斗,死后这一身皮毛便是御寒佳品。也就在三息之间,水猿停止了抖动,笑逐颜开地扯着身上的袍子,就像一个得了新衣服的孩子。
郦蒙松见水猿情绪稍定,便用早已想好的方式与其沟通起来。
刚一开始,必定不能直接抛出一连串问题,这样会让人心生警惕,他先画了一个羊皮袍的样子,指了指水猿身上那件,然后拿出火燧一比划,又在那画中羊皮之上画了几缕火苗。
水猿得了衣物,心中稍定,见郦蒙松如此,便也好奇地看着。那郦蒙松画完之后,又从行囊之中拿出了另一件羊皮袍,因为这融羊皮火属性浓郁,用火燧一点就着,顿时腾起火焰,那水猿见此,满心欢喜,跑来烤火,竟也是明白了郦蒙松的意思,指了指郦蒙松所画之处,点了点头。
之前的兽言兽语还能解释为自己的错觉,但经水猿这番表现,郦蒙松这才完全确定,水猿必有灵智!
首先,那水猿能懂自己所画之意,那早已并非寻常灵兽的范畴。
其次,水猿身为海灵兽,本应十分惧火,可这只水猿却丝毫不惧,说明他之前肯定见过火,而这海中灵兽,若要见火,且演化到不惧火焰的程度,若没有灵智,便说不通了。
烤完了火,郦蒙松又指了指水猿,又做一个走的动作,再指指自己。水猿沉思半晌,仿佛也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便点了点头。郦蒙松心中大喜,转身延峭壁向前走去,水猿也不迟疑,在后紧紧跟随。
匆匆十余日又是过去,这十余日之中,郦蒙松天天与水猿以手势和画画交流,加之他为水猿生火做饭,甚至还给水猿做了一双包脚的熊皮鞋,水猿对他防御之心尽去,常常与他嬉笑打闹,他与灵**战,水猿还在后方为他呐喊助威。
虽然水猿之语他听不太懂,但他也明白,自己慢慢地取得了对方的信任。郦蒙松也不是冷漠之人,心中暗暗想着,这冰山之行,甚是孤独,自己若是行至大陆,那便放了水猿,不然这世人见水猿稀奇,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
可就在这一日,水猿的举动,却改变了他的计划。
这一日之中,郦蒙松只觉得水猿不那么活泼了,原本灵动的眼神也常常呆在那里,像是在仔细思索什么。吃完晚饭之后,水猿竟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拍了拍郦蒙松,做出步行的动作,又指了指自己。
郦蒙松这几日与他多有默契,当即明白,这是要让他跟着啊,当即照做。两人不多时便行至一片悬崖边,水猿向下指去,郦蒙松明白,水猿想下去。
想了一想,这几日水猿与他情同好友,而且对方也赔了自己不短时光,如今水猿若想回去,自己也不该因一己之私,太过阻拦。想毕,郦蒙松点了点头,也不再犹豫,便抓起水猿,向下攀援而去。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一下便是下了一日之久,郦蒙松在路上略一估计,这十余日之中他们二人行了很远的路,离当初两人上来的那片悬崖也已经很远了,若是水猿想要回去,那想来也是海途漫漫,心中不由后悔起来,早知如此,还不如早点放了这水猿。
这一日下了峭壁,已到晚间,郦蒙松怕水猿此去危险,便叫他休息一日再走,水猿心中也是颇有人性,点了点头,便兀自睡了。
第二天,郦蒙松起身,见那水猿已入水中,便想摆手告别,可那水猿摇摇头,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这是,想让我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