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威果然来的很早，办完出院手续后我还特意去了医生那里问了一下我爸的病情，医生只交代了一些关于饮食需要注意的事项，其余的都没说，看样子应该不是很严重。
把我们送回家后，他原本还想留下来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总麻烦他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爸，你想吃点什么？”昨天我和程威买的菜还在冰箱里放着，案板上还有他切好的芹菜，还挺新鲜的幸好没坏。
“你就看着随便做点吧，你做什么我都吃。”
我从厨房里侧出头来问他，“要不做个芹菜炒肉，还有冬瓜排骨吧。”我网上查过了芹菜和冬瓜很适合肝硬化的病人吃。
“好”
这样一问一答的模式真好。
吃饭的时候，我爸给我夹了一块排骨，他笑的那样温暖，“多吃点，你都变瘦了。”这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么多年我们从没有这样温馨的吃过一次饭，都是各吃各的，即便是一起吃饭也都是沉默不语的。
“爸”我学着他夹了块冬瓜放进他碗里，“你也多吃点”
“唉，好”他夹起碗里的冬瓜送进嘴里，一点一点的嚼着，速度很慢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让人觉得那么不真实，如果不是他再次开口我真的怀疑这一切都是幻觉，是我的臆想而已。
“很好吃”他点评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这句话怎么这么像广告词啊。
顿了顿，他又说，“那个小程我看人挺不错的，今天多亏他了，改天他有时间的话请他来家里坐坐吃顿饭。”
“好”我边啃着排骨边回答。
“对了”他状似无意地问，“小程没成家吧？”
“没有”
“真的？”我爸的眼睛都亮了。
我突然意识到他这是要乱点鸳鸯谱啊，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关心过我的个人问题，今天这样问我真的很开心，但这难免有些太离谱了，我和程威是不可能的。
我得赶紧把他这个想法扼杀在萌芽中，所以不得不说点小谎了，“虽然他没有成家但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副愿望落空的样子，挺好笑的。
我冲他笑笑，“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闺女长的这么漂亮还愁嫁不出去吗？”
他的想法被我说穿脸上露出一丝的尴尬，随即又点点头，“对啊，我闺女这么好一定会嫁给一个疼你爱你的人的。”我刚才明明说的是漂亮，怎么到这儿换成好了。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就把问题往他喝酒这件事上引，“爸，肝硬化最不能碰的就是酒，你以后可一滴都不能沾了。”我说的郑重。
“好，以后一滴都不沾”他笑笑，“要不要拉钩？”说着还放下筷子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出来。
原来他也会开玩笑啊，我笑着伸出指头勾住他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虽然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拉钩一定要上吊还要吊一百年。
晚上我躺在沙发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孙宁打来了电话，“现在在哪儿？”声音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关心的语调。
“在我家呢”
孙宁满是惊讶，“你怎么这次待家里这么长时间？”她这么说也不奇怪，因为之前我顶多就是在家跟我爸吃顿晚饭紧接着就回公寓了，一来是这个房子太小只有一个卧室，当时卖老家房子的钱就够买这么个小地方，二来是我和我爸实在是没话说，太过压抑了，他又整天喝酒满屋子都是酒味跟酒窖一样，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逃离，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躲得远远的。
“我爸生病了，最近几天我都会住在这里。”
“叔叔生病了？严重吗？”
我说，“不严重，已经快好了。”
我并没有跟孙宁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并不是我刻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对永博我却是费尽心思的隐瞒的，就是因为我那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因为那时我一直认为我对于我爸妈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都是为零的，不然他们为什么一个丢下我走了，另一个整天浑浑噩噩的连理都不理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