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威果然来上班了,精神看起来比昨天好了很多,咳嗽也差了一些,小李没来上班他也没有问,所以我们三个也就没多嘴,只是把小李之前负责的工作分了一下,好在也不是很多大家也能按时做完。
下班的时候想起来已经好久没回去看看他了,于是给孙宁打了个电话让她晚上自己买点吃的,她倒好说已经跟人有约了晚上不回家吃饭,最近几乎回家都看不到她的人影,看来应该是在广撒渔网。
我拿着包刚要走的时候被后面的程威叫住了,“小稚,等一下。”
我回过头去看他,“程主编,有什么事儿吗?”心里暗暗祈祷你可千万别再让我去给你熬粥了。
“昨天说好的清你吃顿好的,谢谢你的粥”他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越看越像只狐狸。
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呢,我笑着说,“要不改天吧,今天我要回家看我爸。”
“你不跟你父母住一起吗?”他很随意地问道。
只是这个问题却让我有些不想回答与解释,“嗯,不住在一起。”我说。
“奥”他点了点头,“那我开车送你去吧,总该给我个机会让我感谢一下恩人的。”他说的郑重其事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那好吧,谢谢你了。”
他很绅士帮我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我冲他笑笑表示感谢,在我低头上车的时候余光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从旁边大楼里走出来,步伐依旧是不紧不慢,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淡淡的,就想是看到路灯建筑一般不夹带任何感情的匆匆一瞥,没有片刻的停留。
我的心就像是被冰川撞破的船舱随着河水的不断渗入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沦,这都是我自找的!
见我愣在那里没有上车,眼睛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怔了怔然后开口提醒我,“上车吧。”
“奥”我点点头爬上了车,只是胸膛这儿有些发闷,胃里也搅得难受。
“没事儿吧?”程威侧过头来关心的询问道。
我极力地堆出一个笑,“没事,可能是肚子有些饿了。”
他一只手摸着下巴沉吟道,“那就去超市多买点食材,今天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也会做饭?你做的能吃吗?”我对此满是怀疑。
他摇头笑着,“不要瞧不起人,我以前可是专门报过厨艺班的。”
学过有什么了不起的,重点在于做的菜好不好吃,我挑眉,“现在说什么都可以,还是用事实说话吧。”
在我家楼下就有一个蔬菜小店,今天小店老板不在只有他上初中的小女儿在,我也是只见过她几次所以她并不太认识我,在我和程威挑选蔬菜的时候满是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当我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她就会满脸通红的迅速别开脸去,这个小花痴!
到家的时候,我爸还没有回来,原本我还担心家里乌烟瘴气的在领导面前有些失礼,好在没有上次回来的时候那么乱,虽然茶几上依旧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酒瓶子,我招呼程威进屋,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随便坐,家里就我爸一个人在有些乱,别介意。”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酒瓶,然后摆摆手说没关系,随后径直走到旁边的厨房放下手里的菜开始清洗起来,我呢就把茶几上的酒瓶拿到储物间,然后拿来抹布开始收拾。
收拾完后,我走进厨房看程威的进度怎么样了,别做了半天到最后还是要我出马。
“怎么?还不放心我啊?”他一边切着豆角一边转过头来看我,虽然切菜的动作不算熟练但也似模似样的,应该以前也是做过饭的。
我点点头说,“对啊,担心你把我家厨房给烧了。”
他不服气,“等待会儿菜炒好了到时候你可别流哈喇子!”
我还真不信我会那么没出息还流口水。
“对了,伯父怎么还没回来啊?他去哪儿了?”
我斜出身子抬眼看了一下客厅墙上的时钟,都快7点了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回来的啊,“我给他打个电话吧。”随即掏出手机给他拨了过去,手机那边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想必是他又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手机在他这儿就是个摆设,通讯录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他的活动范围就只在小区附近,顶多去一下附近的公园围着看一下午在那儿下棋的,其余时间除了看大门就是在家喝酒,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跟任何人交流。
“可能他忘记充电了,手机关机”我说,“那你先做着我出去找找他。”
“好的,快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知道了。”
出了房门我跑到楼下齐大爷家,齐大爷是我爸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有时候我爸也会到他家里两人喝上一点,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酒友。齐大爷是个独居老人,老伴去年刚去世儿子在外地工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一次,不过他倒是挺乐呵的整天笑眯眯的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经常参加一些老年人的活动业余生活丰富的很,我倒是很希望我爸如果有一天也能跟他一样就好了。
敲了好几下门齐大爷才来开门,齐大爷看到我有些惊讶说出来的话里带着一丝的责备,“小稚,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有些发愣,心里划过些许不安,“齐大爷,我爸在您这儿吗?”
齐大爷叹了口气,“你爸住院了。”
住院?我忙问道,“他怎么会住院呢?严不严重在哪儿个医院?”
“具体为什么住院的我也不清楚,你爸没说,你爸大概也是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我去医院看过他一次,他说这几天就会出院,应该不太严重,他就在离我们小区不远的德仁医院。”没等齐大爷说完,我忙跑上楼去叫程威。
他被我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看我着急忙慌的样子,又瞅瞅我身后没人,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了?伯父呢?”
“我,我爸住院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德仁医院?”我喘着粗气,望着他请求道。
“好”他转身立即关掉煤气,然后快步跟上我走了出去。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的心砰砰砰的跳的厉害,那种恐惧感像是夜晚必将来临的黑暗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没来由的心里涌起一阵烦躁和不安,之前我一直觉得我跟我爸只是带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所以我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关心我而他出了事情我也不会去关心他,可是为什么此刻我会这样心神不宁呢?从我记事起他就从没有关心过我,一整天我们之间的对话不会超过三句,有时候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一般早上我起床的时候他才刚刚下班回来,所以别说说话了连面都很少见到,中午我去厂里吃饭,有时候碰巧见到了,我会叫一声“爸”他也只是嗯一句算是回答,晚上回到家就剩我一个人,那时候我也会像所有小孩子一样会害怕会担心有鬼怪来抓我,那时候我多么希望能跟其他同龄的小孩子一样被父母抱在怀里柔声的安慰说:别怕宝贝,有爸爸妈妈在呢,
察觉到我的失神,程威转过头来安慰我,“放心吧,伯父应该没事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重复着他刚才所说的,“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