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宣室殿内,三公九卿齐聚一堂。年轻力盛的天子看着手中的边关奏报,这位刚刚平定了七国之乱,让国家从战乱的泥潭中脱离出来的天子此刻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于北部边境上匈奴的巨大压力。
自从边关传来,匈奴遭到天遣的消息之后。巨大的战争压力便笼罩在了这个刚刚才从内部的战乱中回复过来的国家,虽然说汉家一直以来都没有放松对于匈奴的戒备之心。
甚至于在国内的战争压力最大的时候,
依然将最精髓的野战军团——句注军与野狐军留在了边境上没有调动。
对于匈奴这个汉家最大的对手,整个汉室都对其抱有最大的恶感。当初要不是绛侯周勃的及时进军,率领着刚刚从大战中回来的大军包围了匈奴人的后路。
高皇帝早就被匈奴人从白登山上掳回了大草原了。
就算是如此,汉室也被迫签下了城下之盟,和亲通好。
就算是侥幸不被掳走,冻也冻死了。所以从那以后,汉室的所有成员都想着要把匈奴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甚至于他的父亲都亲自穿着盔甲为战士们鼓舞士气甚至要御驾亲征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年中回宫的大火。
他的父亲临终之前,握着他的手叮嘱他终汉一世此生必灭匈奴。
年轻的皇帝握了握手,似乎在掌心的还保留着父亲的体温一般。
在接到边关奏报贴那一刻起,他就认识到了,自他即位以来的最大考验已经到了。
草原上的大火带来的,不仅是匈奴的苦难。更加是给汉家百姓的考验。他很清醒的认识到,大火过后,无论如何汉室都将会面对匈奴人的进攻,那个匈奴的军臣是不会放过这麽一个机会的,他们需要的粮食布匹铁器,等等……
这些所有的一切,都会让他不惜一切的向南进攻。
他沉着脸,看着丹壁之下的群臣。平天冠上垂下来的九道流珠不仅仅遮住了群臣向上窥伺的眼睛,也遮住了年轻的天子看到他的臣子们,在那帘幕之下。
臣子们能揣测,主宰了他们命运的,天下至尊的心。然而这个天下至尊又何尝不是时刻在猜测这些着忠臣们的内心深处呢?
他看了看坐在下首的丞相,这位周勃的幼子实在是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平定七国之乱的时候正是他劫了吴王的粮道,他仿佛看到了那个风雪之夜的细柳营。然而,这位治军严谨,战无不胜的将军似乎永远就只能作为一个好将军,他并不是一位好丞相,至少在皇帝的眼中是这样的。
他静静的思考了一下,这诺大的汉室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统兵的将军。
不得不说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此刻安静无比,就连人们的喘息声都好像是停止了一般,只有灯火燃烧的霹啪声。
就在此时,一阵巨大的喧哗声从殿门口处传来。门口处一个浑身沾满了血色的身影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急喘着道:陛下,边关急报。匈奴大举入寇于朝那塞,云中郡,右北平。朝那塞已陷落,守将及全城百姓皆殁于敌手,城中义民举火焚城,不使一粒粮草落于敌手。但匈奴残暴竟以百姓尸身为食,老幼无一幸免。目前大将军正集结兵力与贼纠缠于右北平一线。
满朝文武闻此,无不大惊失色,只有少数几人稳似泰山。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他握了握手中的长剑,父亲英武高大的身影,仿佛又在他眼前一般。
或许也只有这样了吧。他闵了闵有些干裂的嘴角。对着身边静候的宦官说道:录诏,遣大将军窦婴为主帅,率领禁军出击匈奴,令少府尽遣刑徒为大军输粮道。
开长安武库配以弓弩箭矢,给一应兵器甲杖以应匈奴之兵。
言毕站起来一手按剑,道:朕,要御驾亲征。
群臣顿时一惊朝堂上像是炸了锅一般的群情激奋。纷纷上奏道:万望陛下收回成命。
丞相周亚夫手持朝箍,上前拜倒在丹壁之下,脱下朝帽冠带,道:圣明无过陛下,臣周亚夫眛死以奏:今匈奴犯边虽急,北地上下烽火如涂。然我大汉已今非昔比,先有燕赵之地驻军数万人,皆是精明强干,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足可以御敌于国门之外。以身犯险是为不可。天子站在朝堂上一手按剑,满腹的怒火无处可发,心中怒道:好个周亚夫,真不为人臣,竟敢挟名器以胁天子,但是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颜色来,一点不满之色不见。
反而是疾步向前,走到了周亚夫的面前亲手解下身上的衣袍来,盖在他身上。一脸正色的说道:“丞相,何至于此,莫不是以为朕乃不堪受教的乡间莽夫吗?”一边扶他起来。
陛下,当今之时,远不及君上亲披甲执兵戈以应外敌的地步,若如此我等臣子又该置于何地啊!
天子闻言,心中的怒意稍减,略有些感动的道:“丞相谋国之言,是朕有些急切了。”
说罢,亲手把放在一边的丞相冠带交在周亚夫的手里。
丞相,朕还是要卿为国效力的。
朕还记得,当日细柳营中之事。
说罢,回到了御座上安坐,朗声说道:
既如此,那么望卿等竭力为国效力,
朕,就在这未央宫中,静候佳音了。
三日过后,在霸上朕欲亲自为出征将士们送行。
群臣下拜道:“圣明无过陛下,臣等惟陛下之命是从。”
既如此,那就散朝吧,诸位也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站在殿前的掖者倡诺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