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判断,大错特错!你还是太莽撞了。”巨树下,太辰天毫不客气地批评夏辰。
夏辰握着拳,伤心地暴喝道:“还不是为了救你?你凭什么说我?”
他很委屈,也很伤心,明明因担心太辰天,拼尽全力去救他。
可到头来,却发现吊在树上的太辰天,只是一块石头,而真正的太辰天,毫发无损,从巨树更高处下来,一来就是劈头盖脸的批评。
“记住,无论何时,冷静最重要。即便你的朋友,你的亲人可能正濒临死亡,你也要冷静。否则到头来,于事无补,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做法,只能说明,你很愚蠢!”太辰天说道。
“难道,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躲在一旁,冷眼旁观,苟且偷生,这才是明智的做法?”夏辰反驳道。
“死,只是生的另一端。但在到达死之前,你做的事情,要有价值才行。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一定靠自己,有时候,冷眼旁观,并非代表绝情,而是……”太辰天没继续说下去,反而一脸惆怅。
良久,他叹了一声,道:“等你长大了,才会懂吧。”
“不!我宁愿永远都不懂!”夏辰说着,转身跑向远处。
他开始厌恶太辰天,不想再见到他,一时间,忘记了去仙界还得靠他,心里只想着要躲开他。
“琰,这孩子和你一样啊!真令人头疼。”太辰天揉了揉额头,很无奈的样子。
巨树后,其实是一片无边的沼泽,隐没在黑色的泥土下,一不小心,踩中松软的泥土,极可能就陷入沼泽,无法自拔。
夏辰只顾着伤心,一不小心,踩中了沼泽,身躯一点点陷入里面。
“不好!拔不出来了!”夏辰挣扎着说道。
太辰天站在他身前的一棵树枝上,看着他,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谁要你帮忙?我自己能行。”夏辰逞强道。
“你又犯错了,若想成为真正的仙,除了冷静外,就是要认清自己的分量,绝不能逞强!”太辰天语重心长地教导夏辰。
“哼!你这个骗子!坏蛋!”夏辰怒道。
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嘴里已经含了几块泥巴。
“真倔强,和你的父亲,还真是一个脾气。”太辰天说着,神源化成厚实的手掌,揪起夏辰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浑身沾满泥泞的夏辰,很不甘心地坐在树枝上,与太辰天冷眼相对。
“好了!是我太心急了,等以后,你或许能慢慢明白。不过现在,想不想和我学仙术?真正的仙术!”太辰天问道。
“仙术?”夏辰一喜,眉宇间愁云顿散,喜道:“真的可以教我吗?”
“当然了。”太辰天认真道:“不过,教你之前,你得告诉我,你那一拳打中黑风虎时,想到的是什么?”
“想到的是什么?”夏辰摸了摸脑勺,茫然道:“忘了欸,我只记得,我脑子里只想着打败那只黑风虎,然后就一拳挥出去。”
“难道你就没有看到什么画面吗?”太辰天问道。
虽然,夏琰最为得心应手的是与火相关的仙术,作为夏琰的儿子,极可能会传承与其一样的属性,可世事无绝对,为了准确,他必须问清楚。
“画面……”夏辰开始努力回想。
许久后,他迷糊道:“好像是黑暗与光明……但又可能是我被那阵黑风包围的原因吧……”
“黑暗与光明?”太辰天凝目深思。
万千生灵,每一位,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们与生俱来,会对天地间的某种属性感到亲切,如夏琰,擅长使用与火相关的仙术,他所倾向的属性,自然就是火。
一旦找准了自己所倾向的属性,再修习与之相应的仙术,就能实力大增,成就更强的自己。
因此,有关夏辰所倾向的属性,太辰天不敢掉以轻心。
“怎么?有问题吗?”夏辰问道。
“天地中,有无数元素,各类元素又代表着不同的属性。如光,汇聚到一点,便是火,火中又能衍生出雷,雷内又能诞生电,故雷电时常相伴而现,火雷时常相生而出。仙族伟大的先辈,洞察大道,将天地中的元素,大致分为了五种,即我们常说的五行。其余各类,皆出自五行。若我所料不错,你倾向的属性,应该是火!”太辰天说道。
“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找属性?我的属性,是火吗?”夏辰喃喃道。
“不错!既然找准了属性,我便先教你最普通的两招的仙术,学会了这两招,在人界斩妖除魔,不在话下。”太辰天道。
“真的吗?我也能斩妖除魔了?”夏辰激动道。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太辰天说道。
“嗯!”
太辰天神源一凝,蓄势待发,双手开始结印,并说道:“此招,名为御火诀,以神源汇聚天地间的火,化为己用,火焰的形状,可随心所欲。语密,以我之名,唤天地万火,随我心意,为我所用!身密,以道印起手,再依次掐火土金木水火六诀,最后以五岳印为终,御火诀即成!”
“凝!”
只见一团人形火焰,出现在夏辰身前,并伸出火焰之手,对夏辰打招呼。
炽热的温度,熊熊的火焰,令夏辰不敢靠近分毫。
“好强大啊……”夏辰惊呼道。
“一般而言,神源越强,火焰存在的时间越久,凝聚的火焰,也会越庞大。以你刚凝聚的神源,只能凝聚比手掌稍大些的火焰吧!”太辰天说道。
“最后那手印,便是五岳印吗?”夏辰问道。
“不错,你可看清?”太辰天问道。
“看清了,双手向上,十指交叉。左手食指扳住右手中指,右手食指扳住左手中指,左手大拇指压住右手小拇指,右手大拇指压住左手小拇指,双手无名指竖起,印成!”夏辰得意道。
“很好,你试试吧。”太辰天说道。
“好!那我开始了!”夏辰说着,按捺激动的心,开始掐诀结印,口颂真言,心摹道痕。
道印、顺五行六诀形成的特殊之印、五岳印,依次形成,夏辰以神源,稳住三印,小巧玲珑的三印,漂浮在身前。
“凝!”随着夏辰的一声轻叱,三印凝聚,化作一缕小火苗,如鬼火,幽幽地飘在身前,与人形火焰相比,甚为渺小。
“啊?这么小吗?”夏辰目瞪口呆。
“别灰心,第一次,你能成功使出御火诀,已经不容易了。”这次,太辰天却是鼓励夏辰。
“不行!我要和你一样!我要凝聚出更大的火焰!”夏辰不甘道。
“还有一招避五行诀,你难道不想学了吗?”太辰天提醒道。
“想学!”
“想学就先省点力气,看好了。”太辰天说着,掐诀结印,口颂真言,心摹道痕,并介绍道:“所谓的避五行诀,实则包含五招仙术,分别为避金诀、避木诀、避水诀、避火诀与避土诀。五招皆以道印为启,五岳印为终,其中再结逆五行六诀之印(即从五行中某一行开始,逆向排序,最后再回到那一行)。如避火诀,其语密,即天地五行,以我之名,万法难侵,万火难近,避!心中只要想着火焰散去便可。”
“散!”
太辰天一叱,身上出现淡淡的火光,他一挥手,人形火焰冲向自己。
夏辰一惊,凝目望去,火焰缓缓散去,太辰天安然无事。
“万法殊途同归,如御水诀,只要将中间的逆五行六诀之印,以水诀开始便可。至于真言,只要将万火改成万水便可。”太辰天说着,散去了仙术。
“明白了。”夏辰似有所悟。
“不过,以你的属性,最为拿手的,应该是避火诀。接下来,你就好好练吧,结印要快,三密要同时完成,我先去周边看看,揪出那只黑风虎。”太辰天说道。
“好!”
太辰天微微一笑,一步踏前,踩在树上,赶往远处。
……
人界,时光如流水,匆匆的光阴下,两人走了数千里路。
毒林沼泽内的黑风虎,已被太辰天斩杀,死在其手中的人,得到了慰藉。
一晃眼,便到了寒冬腊月,已过了数个月的光阴,稚嫩的夏辰,在太辰天苦心教导下,渐渐地,明白了很多。
世间的善与恶,丑与美,不是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
行至一处高山下,夏辰掐诀结印,一团火焰,点燃干燥的树枝。
两人盘坐在树下,打坐修炼,静静地感悟天地中的大道。
他们以元明执印之姿盘坐,双手重叠,掌心向上,两手大拇指相对,置于小腹前。
这是打坐的一种手印,再以神源运转周天,不仅可提升神源,还能修身养性。
火光灼灼,照亮少年的脸庞,未到二十的夏辰,仍有一丝青涩。
时间能锤炼一切,如今的夏辰,结印手速很快,御火诀与避五行诀,已被他了然于心,随时可以使出。
打坐中的太辰天,睁开眼,看着夏辰,掐指一算,轻声自语道:“如今,夏辰已达到进入仙之秘境的标准。以后,他该进入天庭,去降妖除魔,镇守祸魔井,继承琰的意志,守护仙族……”
寒风呼啸,天地苍茫,杳杳无声,雪花飘零。
太辰天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件白毛大衣,给夏辰披上。
……
又是数月过去,春回大地,万物欣欣向荣,寒冬过去,迎来了温暖的春日。
腾云驾雾,祥云上,太辰天带着夏辰,赶回华夏村。
一别便是半年,再度回来,此刻的华夏村,却发生了大变故。
一落地,夏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村庄,青石不再,房舍被毁,坚固的城墙已坍塌,空寂无人,一片冷清。
“不!清霜姐!清叔……”夏辰发疯似地喊道,急忙朝里面跑去。
“怎么回事?”太辰天也疑惑了,仅仅半年,遗世独立的华夏村就遭到毁灭,这不合常理,太过诡异了。
“对了!阴婆!”太辰天内心一凛,急忙跑向森林。
森林中,展现在太辰天眼中的,却是被大火烧过的木屋,焦木横七竖八,阴婆不见踪影。
“不好!阴婆不在,我与夏辰,将无法回到仙界,究竟是谁,有此能耐,连阴婆也遭到毒手!”太辰天忧心忡忡。
要知道,看守两界的阴婆阳老,与三清祖师爷为同一时代的人物,经历过上古灭界之战,实力高深莫测,若连他们都无法应付的妖魔,怕是自己也无能为力。
“如果真有那样的妖魔,夏辰他……”太辰天一念至此,瞳孔一缩,急忙赶回去。
华夏村内,断壁残垣,一座破败的府邸中,太辰天带着警惕之色,跨入其中。
“有魔气!果然有魔入侵华夏村!”太辰天沉声道:“仙术,万境轮回!”
神源环绕,周身的环境,不断发生变化,那些原本倒塌的石墙,像是处于时光逆流中,重新快速叠回去,完好如初。
不过,场景里,却没有夏辰的身影,倒是过了很久后,出现了清霜的身影。
“这里是清府,夏辰心心念念的清霜,应该是你吧!”太辰天看着有些虚幻的清霜,喃喃道。
清霜与他交错而过,眼前的景象,其实就是虚影。
万境轮回,其实就是将一处地方,以前所发生过的景象,重新展现。
只是,施术者想要倒回的时间越早,消耗的神源则越多。
此术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直接消耗一定神源,倒回所消耗神源所能达到的时间点,从那时开始,直至现今。
第二种,则是从现今开始倒回,神源一点点消耗。
而太辰天,使用的是第二种,不过却加快了时间流逝的速度,故有些时间段发生的事情,看不太清。
但当他找到清霜时,就已停止时间流逝,画面定格在清霜与他交错的时候。
“回去……”太辰天一挥手,时间开始顺流而逝。
一点点缓缓逝去,只见本要走入房间的清霜,忽然间一转身,露出惊慌之色。
张猛带着几名家丁,强行闯入清府,欲要带走清霜。
清山海也在此刻出来,但却没有阻止,反而赔笑着,将清霜推给张猛。
一股绝望之情,油然而生,清霜眼眶含泪,她默默闭眼,泪夺眶而出,泪水滴入地上。
可是,奇迹却发生了,她流出的泪,竟然未曾没入地下,反而滚做一团,悄悄流向远方。
“怎么会这样?”太辰天见此,大惊不已。
追着泪,走出了清府,走出了华夏村,来到了另一端。
这是大陆的尽头,高山的悬崖下,便是滚滚的浪涛。
无尽的海,充斥蔚蓝色的浪潮,海水拍打礁石,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泪与山巅上,残存的魔气融合,发出诡异的笑声。
“啧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一团黑雾翻滚着,化作人形。
太辰天猛地一惊,仙术散去,内心震骇不已。
随着他的仙术散去,化为人形的魔,随之而散。
“魔……魔由心生,若是清霜之念衍生的魔,应该是化为她的样子,怎会和我一样?”太辰天吃惊道。
不用多想,他也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定是这以泪形成的魔,积聚清霜的愤怒、不甘与绝望,找到张猛,救出清霜。
可华夏村被毁,阴婆失踪,会是这刚成形的魔,就能办得到的?
太辰天迷茫了,还有此魔的由来,也令他极为疑惑。
许久后,太辰天蓦地一惊,灵光乍现,惊道:“泪……泪……会是那时的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