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青砖砌成的亭子里。
花骨朵也垂首安静的待着。
清凉的风徐徐送进,缓了缓微微烦闷的亭内。
玉寒烟微微俯身,心里虽是不甘愿,但面上亦是知书达理般的朝梨箬行礼。
“寒烟请起,不用那么客气。”梨箬虚扶了寒烟一把,笑意浅然,带着淡淡的疏离,却让寒烟觉得梨箬那清雅的笑容格外刺眼。
“皇妃和殿下才子配佳人,果真是天生一对,令人好生羡慕。”寒烟拂着手帕捂住嘴,笑得夸奖道。眼里亦是一片真诚的看着他们,她缓缓回到座位上。
“这句话深得本皇的心。”卿晟悠然的端起桌上的酒杯,眼眸微微动了动,似乎十分赞同玉寒烟刚才那句话。
“不是说以后少喝些酒么?”梨箬扭头看着卿晟又将一杯酒送入口中,不满的按住他手执酒杯的手低声训着,这贪杯的颜卿晟!
卿晟眸光一柔,任梨箬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夺去。
玉寒烟紧紧的拽紧自己手中的丝帕,这样与九皇殿下亲密无间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不好意思,让寒烟笑话了。”吩咐长歌将酒酿全数收下去,梨箬转身有些歉意的看向玉寒烟,轻轻开口。
“没关系的,这样看来皇妃姐姐与殿下好恩爱,寒烟是真心羡慕。”寒烟和善的笑着,忙摆了摆手示意不碍事。
“寒烟日后定会找到一个和你真心相对的人,也会和你共同执首白头的。”皇妃姐姐?她有那么老么?貌似自己比她小吧?心里不以为然的轻嗤着,梨箬眼里一片深邃。
她并不认为这玉寒烟就如表面上看的那般柔婉和善,这宫里的姑娘一个个的心可是比黑山老妖还黑,心机更是不可小看。她若是穿越过来,还看不透就真真是白费了这活了两个世界的灵魂了。
“承皇妃姐姐的贵言,若是能像殿下和皇妃一样,寒烟就心满意足了。”寒烟眼里含着柔柔的暖意,看着面无表情的卿晟,意有所指。她也想和皇妃一样,拥有殿下。
或许世人都认为只有攀上斐王和凌王才可享尽荣华,可是她的心却已经遗落在九皇子的身上。那日本是无心,让皇上唤去迎接殿下回宫,却不料仅是一眼,自己便已经深陷了。
梨箬眉眼间尽是了然的笑意,朝寒烟淡然的点头。眼眸瞅向卿晟,唇角一扬,瞪了卿晟一眼。眼里似乎在质问卿晟:都说了让你别沾花惹草,招蜂引蝶,如今这只痴情的大蝴蝶你要如何处置?!
卿晟一脸无辜含笑:我的皇妃夫人,你不是已经想好办法解决了吗?卿晟眸光冷然,梨箬却读懂了他眼里的深意。
她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这玉寒烟知道卿晟已经有了自己,该是不会痴心再来攀附了吧?
“听说寒烟的哥哥玉衾言玉丞相颇有才能,年纪轻轻竟然就被皇上钦点为顾国丞相,专职辅佐皇上朝政上的事情,现下可是被百姓们传为奇事呢。”梨箬淡淡出口,实则是在打探玉衾言的真实身份。她也很好奇,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让向来疑心就重的皇上据为己用,并且还给予这般高的职位。
“皇妃姐姐廖赞了。哥哥自小就聪慧,我们本是身在平常商家。有一次皇上微服私访正好瞧见了哥哥不凡的才华,心下好奇便上前考问哥哥,许是哥哥的才华折服了皇上,皇上随后就到了我们家。我和哥哥本是相依为命之人,爹娘早逝只留下那间商铺给哥哥打理。皇上仁慈就将我和哥哥接到宫中,并且多次与哥哥商谈政事。两人见解相同,皇上惜才才有了后来哥哥成为丞相之事。”寒烟一脸卑谦的模样,微微低着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朱唇轻启,低声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若是有空可是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位满腹才华的玉丞相了。”梨箬红唇一勾,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寒烟相信会有机会的。”玉寒烟娇媚的眸光扫向一脸冷漠淡然,正望着别处的卿晟,心里暗暗一笑。目光又回到了梨箬身上。这九皇殿下不会是为了拒绝自己,而找了这女子过来演戏的吧?想到这里,玉寒烟心情大好。
“寒烟这段日子居住在宫里,可有什么不便之处?”扬眉斜睨了卿晟一眼,梨箬回眸看向玉寒烟。优雅的撑着下颌,眸光微微一闪,说的耐人寻味。
虽然她不是后宫主权的人,但是这玉寒烟留在宫里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卿晟。如今自己回归,自然是要防患于未然。况且年幼时,这皇宫的九幽殿就是自己的天下,她相信现在也是。
玉寒烟眸光一暗,定定的看着梨箬,面前这绝色女子是要自己识趣离开皇宫么?看来她是察觉出些端倪了。重新扬起嫣然的笑意,寒烟微微开口,“寒烟在宫里一切都好,只是有时候有些无聊。”
“宫外的事情定是比宫里的有趣多了。”手指习惯性的轻叩桌沿,梨箬瞅了眼卿晟,语气里也有些许淡淡的向往。
“这……其实宫里也令寒烟增长了见识。”寒烟微微有些慌乱,不免捂嘴轻笑,开口将话圆了过去。
“怎么,皇妃想去宫外看看吗?”卿晟如月淡雅的眸光锁在梨箬明媚的娇颜上,低声开口。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琴案下卿晟的手轻轻握住梨箬白皙嫩滑的手儿,微微用力握紧了。
梨箬眸底的深意微微一泄,余光扫到琴案下十指相扣的手,笑容渐渐清媚起来,带着如水清灵的皎洁,她唇边漾起了个好看的弧度。
“皇妃姐姐若是想出宫,可以让寒烟陪着吗?”寒烟语气含着浅浅的愉悦,她瞄了眼卿晟,开口请求道。这样的话,九皇殿下会一起去吗?
梨箬轻轻拧起了眉,并没有开口说话。
“寒烟自小在郁城长大,自然熟悉,可以成为皇妃的向导。”
“若是有空,那就有劳寒烟了。”梨箬亦是无所谓的笑着。
“玉寒烟,若是无事你便离开罢。”卿晟掀眸斜睨了眼玉寒烟,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寒意,他冷冷开口。这可是他领兵出征前和箬儿最后的时光,一个外人插足什么?白白浪费了这时间,这箬儿还一副兴致颇高的样子。自己不出口逐客,怕这女人是打算聊到太阳下山的吧?
“那殿下,皇妃。寒烟就先告辞了,今日能与皇妃结识是寒烟的福气。”寒烟起身,朝卿晟和梨箬盈盈一拜。声音如黄鹂鸟般动听委婉,说着些客套的话。
梨箬起身,淡淡颔首,看着玉寒烟俯身行礼也不再出言挽留。
长歌轻舞两人相视点了点头,带着玉寒烟及一众婢女奴才全数离开。
她们是跟在殿下身边最长的侍女,自然猜的到殿下的心思。这玉寒烟姑娘来这亭子里,怕是只有碍眼的份了。
梨箬站在亭子内,目送玉寒烟她们离开。刚想转身去寻卿晟,却觉腰间一紧,卿晟已经从她身后紧紧拥住了她。
“颜木头,今天可不像你。怎么,是在担心我吗?担心司徒珏会因为我手中的证据派人杀我灭口?”任由卿晟一脸舒适的窝在自己脖颈处,梨箬伸手轻轻覆住卿晟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带着一丝浅浅的疑惑出口。
卿晟磕上眼眸,抱紧了梨箬,头舒服的枕在梨箬的颈窝处,没有说话。
“你说过会没事,我相信你。”轻轻拍着卿晟的手,梨箬轻声低喃,也是在安抚卿晟。身不由己,他有他要去证明的事情,而她也有她该去面对的事情。只是,对于卿晟,她还不想告知关于陌曦宫的事情,因为怕他会担心。江湖门派,或多或少都不是干净的地方。所谓的正义门派,也不过是顶着这名号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我只是想记住你的一切。”卿晟笑容浅淡,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坚持,开口。如果说第一次景幸寺巧遇,自己只是觉得那白衣女子似曾相识。可后来那次在花灯会相遇,他就已经开始觉得初影好熟悉,明明就已经近在眼前的人,他却生生的认不出来。
“已经记住了,不是吗?”梨箬脸上的笑容耀眼,她轻轻的握住卿晟的手掌心,细细的观摩着,手指在他的手心里挠啊挠。
卿晟的手掌很大很好看,他轻轻一握,就可以将自己的手紧紧的圈起。手上有着淡淡的茧痕,那是经常握剑操练留下的痕迹。手心轻轻覆上那些茧子,梨箬唇边噙着淡淡的疼惜。
在眠山,他该是每日用力勤练的吧。当初还小,只知道鬼谷子是位脾性很怪,武功很厉害的高人。后来,让陌曦宫的人查探出来,他竟是与爹征战沙场多年的好友,凌寅战神——战天。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些事,早早的隐居在了眠山。
听说,有几次应爹的请求有出山跟着爹带兵打战。后来爹不在了,他
就再也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他是卿晟的师父,战天定不是平常的和气人,征战沙场的男子定是严厉的可怕。可想而知,有这样一个凡事务必要做到最好的师父,卿晟历练该是很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