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凡一生中最离奇的经历就是高中那一晚偷偷跑去网吧上网所发生的事,他记得那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九月南方夏季的夜晚,空气像凝滞似的,一丝风没有,树叶纹丝不动。这是一个令人躁动的夜晚,学校的舍监打着手电围着操场转悠着,提防那些不安分学习的躁动分子翻墙夜游。经过一星期的打探赵一凡早已摸透了舍监的活动规律,趁着舍监抽烟的功夫顺着校园南角的一棵小白杨翻了出去,他的动静没有人注意到。落地的一瞬间赵一凡松了口气,甚至有空闲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大摇大摆的朝着网吧走去。
街道两旁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影,这条街以前是有路灯的,后来被一群逃学的学生用石头砸坏了,原因是为了更好地掩护他们夜袭网吧,至少在被发现时能够借着黑暗躲藏到街边的巷子里。
当他来到网吧时,心里早已激动不已,他幻想着自己操纵游戏角色在虚幻的世界里大发神威,杀小怪,打副本,血液似乎都在沸腾着。当他用父母给他一星期的生活费递给网管时,他的手甚至都在颤抖,在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了自己辛劳的父母,但是一声充值成功的提示音将他心里那份愧疚击散。拿着网卡,赵一凡穿过一排排机器,大大小小的呼喝声,浓烈的烟雾,最后在一张偏僻的空位置里坐了下来。
熟练地开机、输入账号密码、登陆、进入游戏,赵一凡激动地带上耳机,突然一股电流顺着耳机从他的双耳内贯通,不做停留的冲入他的脑海。他整个人被这股突然地电流击穿,眼前一黑,身体像一团烂泥般软软的趴在电脑桌前。
此时已经半夜一点多钟,网吧里的灯光多数已经关了,上网的人虽然多但是都沉迷在各自的游戏世界里。而且赵一凡选的位置位于网吧的最西边,偏僻的犹如另一方天地。所以他的异样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网吧像他这样通宵上网的高中生实在太多了。
当赵一凡意识清醒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陌生的海边。海边礁石奇立,大海波涛汹涌起伏,就连风中都带着一股特有的腥咸味。
刚上高中,从小到大未出过远门的赵一凡对于眼前的海景是陌生的。他见过最宽广的湖泊就是自家门前的那条门头沟,何时见过眼前情景。此时他定定的看着无边无际的海面,脑中一团乱麻。恍惚中只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坐在电脑前,显示器里正在加载游戏地图界面,当他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身处现在陌生的环境。
空气中湿冷的海风不停的吹拂着他乱糟糟的脑袋,眼前的事虽然无法解释,但是他必须冷静下来。赵一凡强压下心里的恐惧,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海边的一处高崖之上,耳边海潮回响,大风夹杂着海浪掠过海面,直直冲向高崖最高处的赵一凡而去,带着凄厉的呼啸,吹得赵一凡瘦弱的身体摇来晃去,脸色煞白。胆颤心惊间一不小心,踩在一块松动的岩石上,脚下一滑向着高崖坠落。赵一凡大叫一声,反手胡乱抓去,幸运的是高崖半腰一处有块凸起的岩缝,堪堪被他抓住一点这才止住了落势。缓了口气赵一凡这才倒抽一口冷气,原来手指间已被岩石磨得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痛。这一刻赵一凡突然后悔了,他想哭,也哭出了声,同时撕心裂肺的叫道“救命!救命!~“
在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惊人的。他的声音压过了海浪的潮声,传得很远很远。
“姐姐我听说,男儿宁当格斗死,也不愿做哭死魂。方才路过此地听见他哭声直上干云霄,闻之涕泫然,还以为遇到什难事。想着能帮则帮,没想到竟是遇到了个贪生怕死之徒。“这声音来得突然,却在海风中一字不落的传进赵一凡耳朵里,赵一凡闭了嘴,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高崖上竟然多了两个少女,一大一小。大的看样子也就二十来岁,小的年龄却比赵一凡还要小上许多,约莫十一二岁,让赵一凡呆住的原因完全是两人的样貌。
年纪稍大的女人脸上虽然围着一道白色的丝巾,看不清面容,可是从其轮廓上来看必定是个大美女。小的脸上虽然稚气未脱,却精致的像个瓷娃娃,以赵一凡的眼力完全能够想象这孩子长大后必定前途无量。这可比他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个影视女星震撼眼球,再加上那蒙着脸的女人周身似乎隐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质,给人一股一种宁静,悠然的感觉,哪怕看不见其面目却也给人窒息的感觉。赵一凡哪见过这般仙人,几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心脏更是不争气的砰砰直跳。
在他看呆的同时,小女孩冷冷哼了声道“除了贪生怕死,竟还是个登徒子。“
这声轻哼,听在赵一凡耳朵里不啻于凭空闷雷,震得他双耳嗡嗡直响,心头荡起的那股涟漪顿时无影无踪。赵一凡想不通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他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们是在拍古戏的吗?能不能替我报警,我上不去了。这风实在太大了,我快要抓不住了。“
“你说谁是戏子?“小女孩虽然听不赵一凡语无伦次的说了什么,却还是听到了其中的关键词,声音顿时沉了下来反问道。
赵一凡在女孩阴沉了目光下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一粒粒冒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脊背渗了出来,眼前的小女孩突然变得可怕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如果有识之士在这里定然能够看出女孩双目神光湛湛,是修习了高等内息才能拥有的,普通人与之对视自是惶恐不已。
就在赵一凡哆哆嗦嗦,吓地缩在崖边岌岌可危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突然开口了。
“玉儿,救他上来。“这是赵一凡第一次听见女人的声音,低柔如清风般拂过赵一凡的心头,也让他心头的惊惧稍缓。
被唤作玉儿的小女孩瞪了赵一凡一眼,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一根细绳甩了过来,稳稳将他拦腰缠住。一拉一扯间赵一凡只觉得一股大力从绳端传来,自己则像风筝一样被扯了上去。在半空中他吓得面如土色啊啊直叫,刚一落地,两只脚就像没了力气软倒在地,一边喘息一边嘴里感激道谢“谢谢、谢谢。刚才吓死我了。“。那女子见赵一凡如此不堪,也是悄悄摇了摇头。
等到赵一凡心神稍定,这才见鬼似得看着拉着绳子的小女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将自己拉上来的就是眼前这个长相娇柔的小女孩。还未等他多思,女子突然悠悠开口道“公子有难,我们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劳烦公子回答。“
“客气客气,请说,请说。“赵一凡此时才觉得女人说话有些拗口,心中疑惑万分。
女子点了点头道“我见公子气息虚浮,这高崖四处并无借力之处,非是我小瞧公子,这高崖我与玉儿也是勉强攀登。却是不知公子是如何到这高崖上的?“
赵一凡这才看向高崖四处,孤零零的一处断山绝岭矗立在海面,别说他们不知道赵一凡怎么上去的,就连赵一凡也不相信自己能爬的上来,更不要说在这波涛汹涌的海上孤崖生存了,他神情一呆道“我,我刚刚还在网吧上网,但是一眨眼就发现自己站在这里了。后来便遇到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说到最后赵一凡只觉得脑仁生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躲在脑中将要穿脑而出,他吃痛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脸上青筋直冒,冷汗更是顺着两鬓刷刷下流,像是再忍受什么非人痛苦。
赵一凡突然的异常吓了玉儿一跳,和女子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迷惑不解,不知道前一刻还好好的赵一凡怎么会突然发病。女子眉头一皱,心想眼前这人莫非有什么顽疾,若是真有什么顽疾她也并非方术之士,此地又是荒无人烟,想要施救十分难办,难道真是天意如此?
一月前两人就辛苦来到此地,几乎每个角落都找了遍,除了一望无际的滩涂,便是万迭涛涛的海浪,如大海捞针般探索月余,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发现。就在两人心生绝望打算无功而返时,一道高崖忽然凭空矗立海面。两人惊喜之余向着高崖攀去,令人失望的是,她们并未找到传说中的东西,却意外遇到了惊慌呼救的赵一凡。
想到心头那抹身影,女子似是下定决心,轻叹一声,玉手轻拂,一颗碧色小珠自袖口飞出,在赵一凡头顶转了几圈便缩了回去,短短片刻时间那碧色小珠便隐隐消减几分。
随着小珠的出现,赵一凡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灌入,脑中那股炸裂般的剧痛如烈火遇水,潮水般慢慢地退去。赵一凡舒服的轻哼了一声,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慢慢安定下来,不一会就昏睡了过去。
一边的小女孩眼中顿时显现几分恼怒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清流珠怎可用在此子身上。“
女子无奈笑了笑,和声道“玉儿你我来到海角寻这传说中的空幻崖已有月余,如今已是期限的最后几天,如果再找不到救治老祖宗的法子,叫我如何有脸面回山庄。此人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他能在空幻崖上,必定有什么我们无法知晓的秘密。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说着女子神色间露出凄苦之色。
玉儿听见女子的解释,原本充满怒意的表情一下怔住了,半晌只好沉默下来。多日来,她早已发现姐姐心里的烦闷,心中跟着焦急的同时也是束手无策。赵一凡的蹊跷出现虽然给绝望的两人带来希望,可玉儿并不认为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男子会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