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伟坐在病床前,一边摸着父亲的手一边观察,抚摸是那么的细心,观察是那么的入神,眼神中充满着此刻的父亲能够尽快醒来。除了观察和抚摸外,也在耐心地呼唤着“爸爸、爸爸……”儿子对亲情的呼唤,呼出了亲人的期望,声声呼唤催人泪下,声声呼唤道出了儿子对父亲尽快康复的迫切心声。廖崇健、洪紫英走进病房,看到孙子对着昌俊一番呼唤,表情是那么的虔诚,此情此景使洪紫英的鼻子一酸。
洪紫英三步并作二步走到病床前,一把抓着昌俊的手,大吼一声:“昌俊……”
廖崇健慌忙拉着妻子的手:“小声点。”
思伟抬起头,对爷爷奶奶的到来感到吃惊,思伟吃惊地:“爷爷、奶奶……”
看见奶奶如此悲伤,思伟试图安慰着奶奶,然而奶奶继续呼唤着:“昌俊……那么长时间了,昌俊……”
妻子对儿子的惦念日甚一日,老太婆常常神情恍惚,早期是夜晚呼唤儿子的名字,后来不分白天黑夜地喊,妻子想念儿子几乎成疾。对于老太婆在儿子面前的失态,儿媳及孙子早就说过,在昌俊面前肆无忌惮地哭诉,昌俊通过潜意识感知亲人如此悲伤,昌俊还有信心康复吗?当然老太婆总是以自己难过为托词,反复告诫老太婆不必如此悲伤,即使心情怎么样不好,也不能在昌俊面前表现出来。等待是倍受煎熬的,要说悲伤,谁不悲伤呐,谁心里好过啊,如果以悲伤作借口,整天在昌俊面前哭闹,怎么样给昌俊提供正能量呢,道理就是那么简单。廖崇健露出怜悯表情说道,老太婆你这是怎么啦,每次都这样,总要让昌俊一个好的环境呐,老太婆总爱犯同样的错误。
经过丈夫这一说,洪紫英稍稍收敛起悲伤情绪,抓着儿子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洪紫英心里百感交集,让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儿子此刻仍然不省人事。尽管抚摸着儿子,儿子却没有任何反应,受尽苦楚折磨的无奈摧残着洪紫英的身心。洪紫英紧闭嘴唇,极力控制悲伤的情绪却未能如愿,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洪紫英的手不时抚摸着儿子、泪水不停地流着,传递着母亲之恩浩荡,传递着在母亲面前儿子永远都是小孩,母亲时刻呵护儿女的心态并没有因为儿女的长大而淡出,时刻彰显着母亲之恩是如此之伟大。此刻正是昌俊回馈父母恩的时候,可是当儿子深度昏迷的时刻,父母对昌俊的关心、呵护并不逊于儿时的昌俊,盼望儿子早日康复,早日回归家庭成为父母最大的愿望。
洪紫英询问着儿子的情况,思伟如实作答。尽管同样的话题反复进行,为了使爷爷奶奶放心,思伟只能耐心重复着。实际上对父亲什么时候苏醒难以确定,思伟总是把希望无限地夸大,好让年迈的爷爷奶奶放心,看望过父亲后两位老人能够尽快回家。期间奶奶也提出诸多疑问,诸如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或者说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等。思伟总是以医生的话安慰着爷爷奶奶,就如医生说的那样,爸爸的生命体征稳定,各项生理指标正常,苏醒是时候问题,请爷爷奶奶不要担心。奶奶再三询问时,思伟只能耐心解释着,指出深度昏迷的病人有些苏醒得快,有些苏醒慢些,这是因为个体差异问题。不能因为爸爸苏醒慢就失去信心,只要持之以恒,爸爸总是能够苏醒过来的。奶奶仍然满脸狐疑,担心到了那么好的医院,而且治疗了那么长时间以后,爸爸仍然没有醒过来,对此医生又怎么样解释。这使思伟感到为难,坦白地说思伟内心也倍受煎熬,在思伟心里浮现着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医生的话有几分是真的,安慰病人及病人家属是医生的天职,把大病说成小病把小病说成感冒应该是医生的拿手好活。看看奶奶狐疑的表情,奶奶对医生有怀疑,妈妈当然也对医生有怀疑,原因在于治疗那么长时间后,爸爸仍然没有醒过来。奶奶仍然穷追不舍,质问医生的话有多少可信。好在爷爷介入,把奶奶对医生的怀疑给顶了回去,爷爷告诫奶奶医生都不相信,难道还要相信你洪紫英。爷爷关键时刻出手,使思伟得以喘息,看奶奶郁闷悲伤的表情,接下来奶奶还将质问些什么呢。正当思伟考虑着怎么样应付奶奶后续话题时,奶奶毫无顾忌地哭将起来。
刚才奶奶仅仅是泪水,此刻却开始了哭泣,表情是如此之悲伤。边哭泣边诉说着内心的痛楚,我的昌俊怎么如此命苦呀,偏偏遇上该死的车祸,遇上车祸也就算了,偏偏把头给撞了,这头脑能撞的吗。哎呀,哎呀呀……昌俊呐,你快醒醒吧,如果你不醒来我也活不成了。我这是怎么啦,我洪紫英没有干过什么亏心事,怎么这灾难就落到我昌俊头上呢,怎么老天就不能放过我家昌俊呐,哎呀呀……
爷爷开始劝奶奶,奶奶仍然哭闹着,并不接受爷爷的劝慰。思伟也试图劝慰着奶奶,希望奶奶不要如此悲伤,爸爸始终能够苏醒过来的。显然对孙子辈的思伟奶奶并不顾忌。爷爷急了,示意思伟把奶奶挪到病房外去,思伟对爷爷的意思心领神会,爷爷拉着奶奶的手,思伟半扶半推着奶奶,硬是把奶奶请到了病房外。爷爷对奶奶的行为一番谴责,天天喊着要看望昌俊,可到了病房你老是故伎重演,儿媳及孙子早就说过,在昌俊面前肆无忌惮地哭诉,昌俊通过潜意识感知亲人如此悲伤,昌俊还有信心康复吗?面对昌俊的现状,谁不伤心呐,即使怎么悲伤也要收敛起来,不能在昌俊面前有所表示。整天在昌俊面前哭闹,怎么样给昌俊提供正能量呢,道理就是那么简单。
奶奶一番发泄后,喃喃地,妈妈呢。奶奶的询问让思伟吃惊,坦白地说思伟担心的,正是奶奶要找妈妈。由于急于安抚奶奶的情绪,思伟来不及通知妈妈,此刻妈妈并不知道爷爷奶奶已经到了病房。思伟母子俩已经达成默契,妈妈处理公司事务,思伟以及彦云轮流照看父亲。姜艳敏知道这样安排是不得已而为之,被迫打理公司并不是为了财富,而是为了清偿巨额债务。当姜艳敏获悉公司遭受巨额索赔形成一笔巨额债务,也就是公司已经陷入困境,如果公司不能走出困境,那么廖家将承担着巨额债务。虽然昌俊仍然昏迷,就如医生说的那样,昌俊没有生命之忧,既然如此,姜艳敏不得不面对公司事务。出于对清偿债务的责任,姜艳敏不得不考虑致力于促使公司走出困境,以便清偿巨额债务。尽管思伟吵着要回公司,被妈妈数次否决并劝诫后,思伟只好放弃回公司的念头。奶奶再次询问,妈妈呢。思伟淡然转告妈妈买东西去了,之后奶奶一番长叹短吁,不时擦拭着眼睛,样子十分悲伤。
思伟只好找个机会转告母亲,就奶奶的势头,不住上几天是不会回家的,让母亲尽快到医院来。否则,让奶奶知道真相,那可不是好玩的……
下午仍然没有见到母亲的影子,奶奶露出不悦表情,再三询问母亲哪去了。你妈那么忙,还有比爸爸康复更紧要的事情吗,如此这般地询问着,着实让思伟不知所措。正当思伟焦急之际,这时彦云还算给力,及时出现在病房。思伟拉着彦云的手,爷爷奶奶,这就是彦云。彦云表情矜持地称呼着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对彦云的出现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奶奶拉着彦云的手,好姑娘!思伟需要彦云提供正能量,让彦云将爸爸的情况向爷爷奶奶复述一遍,好让爷爷奶奶放心。更主要的是彦云一番介绍后,可以转移奶奶对母亲的关注。彦云并不理解思伟的意思,既然思伟如此安排,彦云也乐得在老人面前表现一番。奶奶对彦云一番夸耀后,没有忘记对母亲的追究,继续问道,思伟妈妈呢?思伟只好找个理由,也许母亲在路上吧,此刻正是车多人多的时候,省城出行挺困难的,不像咱们山区那么容易。说完思伟装模作样地拨打着手机,当母亲说快到医院时,思伟总算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姜艳敏匆忙走进病房,只见公公婆婆思伟彦云已经在病房里。姜艳敏歉意地招呼着公公婆婆,关切地说爸爸妈妈您俩怎么……儿媳的话没有说完,婆婆就露出埋怨表情,询问着儿媳忙些什么,还有比昌俊的康复更重要的事情吗。此刻姜艳敏不知道怎么跟婆婆说,基于公司确实遇到了困难,还是有限度释放吧,姜艳敏只好说回了一趟公司。婆婆不能容忍儿媳竟然回了公司,在婆婆心目中,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昌俊的康复重要,儿媳离开昌俊回公司是不能容忍的。婆婆以埋怨的口吻,难道公司比昌俊的康复还重要?艳敏你也反复说财富是身外物,没有了健康的身体,再多的财富又有什么用?想想不对呀,儿媳压根没有管理过公司,她回公司干什么?于是,对着儿媳又是一番询问。
显然姜艳敏难以承受婆婆连珠炮的质问,因为公司问题所困,难免显现出恍惚的神情,词穷时刻只能被动应付婆婆的质问。她需要争取公司喘息的机会,这才是公司的出路,也是廖家人的出路。以公司形式偿债或者以家庭形式偿债,清偿能力以及清偿效果具有天壤之别。她已经领教过农民兄弟的礼数,农民兄弟的利益不能被侵害,侵害的结果就是无尽的谩骂甚至被扔下河。由于公司的过错或者说廖家人的过错,她姜艳敏就应该承受这种难堪。姜艳敏走近昌俊身边,抓着昌俊的手,附在昌俊耳边轻声地,昌俊会好起来的,公司也会好起来的,尽管目前遇到了……姜艳敏意识到不能说太多,担心被思伟听到,当说到目前遇到困难时,姜艳敏没有把话说下去。
奶奶似乎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她需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奶奶对公司一番询问。母亲被动应付着,语来话去间母亲流露出公司遇到了困难,奶奶继续相逼,公司到底怎么啦?母亲淡淡地说,也没什么,只是一般的采购销售业务,这些事情锐锋、忆丽他俩去处理,不用麻烦咱们。母亲回到公司不仅使奶奶反感,爷爷也不赞成。奶奶表示,在财富与健康方面,想必艳敏比我更清楚,没有体魄的健康,再多的财富又有什么用。如果艳敏真的要打理公司,那么我跟你爸爸可以照顾昌俊,虽然思伟可以接力,毕竟思伟以学习为主,昌俊身边必须时刻有亲情陪伴,否则,怎么使昌俊尽快苏醒?奶奶决定留在父亲身边,着实使母亲吃惊,她担心什么呢,无非担心爷爷奶奶陪在父亲身边后,母亲回公司就得拿出充足的理由,而且更多的是朝去夕返。这就是母亲不能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奶奶,儿子询问可以随便应付,而爷爷奶奶询问母亲去哪,回公司干什么,母亲就应该说如实回答。当然也不排除善意的谎言,毕竟善意的诺言不能天天照搬。
显然,母亲跟奶奶一番对话,使思伟听出了问题,既然是一般的业务,再看看母亲恍惚的表情,母亲至于亲自坐镇公司,亦或者真的是一般业务,母亲会如此伤神吗。再看看奶奶对母亲的质问,母亲却显出穷于应付的样子,在思伟印象中,母亲什么时候不能对答如流呀。如果母亲心里没有隐瞒着什么,至于理屈词穷吗。此刻,再次使思伟觉得公司出了问题,前二次回公司了解情况,如果不是母亲刻意封锁,锐锋叔叔、忆丽阿姨应该如实相告。思伟叹气,父亲仍然昏迷,公司情况不妙,这博士不读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