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范东明后,唐忆丽感觉到些许的欣慰,毕竟经过郭锐锋的巧妙应对,使范东明初步接受郭锐锋提出的预付货款方案,尽管预付金额有限,但对于资金处于枯竭状态的公司而言无异于久旱中的甘露。正当唐忆丽沉浸在喜悦之时,郭锐锋返回财务室,唐忆丽明白郭锐锋也该通报南行情况了。唐忆丽认为既然郭锐锋亲自跟敏姐说,在敏姐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她能承受公司出现的困境吗。唐忆丽不敢想象敏姐可能出现的失态情景,毕竟敏姐难以承受昌俊哥病倒以及公司面临困境的双重打击,基于这种心态唐忆丽几次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然而郭锐锋的通报又使唐忆丽不敢相信,既然专门跑一趟而且此行的目的主要是通报资金问题,怎么会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呢。唐忆丽不解地:“怎么跟敏姐说?”
郭锐锋:“还能怎么说啊,实话实说呗。”
唐忆丽:“既然实话实说了,敏姐怎么可能不知道资金已经枯竭?”
郭锐锋叹气:“我把资金枯竭的话都已经说了,可嫂子淡淡地说辛苦你跟忆丽了,公司的事情你俩全权负责吧,啊。在涉及资金问题上显得出奇的平静,嫂子尚且如此,那咱俩怎么办?”
唐忆丽:“敏姐究竟知不知道资金已经枯竭?”
郭锐锋:“公司目前面临着资金枯竭、官司将是什么结果的问题。还要怎么说呀,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能说不知道吗。”
就郭锐锋通报的情况看,敏姐已经知道公司的困境,即使知道公司内情后却出奇的平静,敏姐什么意思呀。敏姐真的把公司置于度外?她的全身心已经投入到昌俊哥的康复中,在她心目中,还有比昌俊哥的健康更重要的事情吗。有道是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命的宝贵又在于拥有健康的身体、健康的心态,此刻敏姐忧心的就是昌俊哥缺乏健康的身体,什么时候恢复健康还是未知数。敏姐坦然面对公司困境,并把管理公司的重任寄托在自己与郭锐锋身上,那么试图让敏姐为公司事务担忧似乎强人所难。这也充分体现了敏姐尊重生命的心态,在敏姐心里如果抛弃公司财富能够换取昌俊哥尽快康复,她宁愿选择抛弃财富,这就是生活中的敏姐。唐忆丽:“知道后出奇的平静,这说明什么呢。”
郭锐锋:“还能说明什么呢,昌俊大哥已经占据着嫂子的所有,这就是此刻嫂子的心态。”
唐忆丽:“此刻敏姐的心态如此,那么公司呢……”
东家对公司困境不置可否,同样困扰着干将郭锐锋,郭锐锋跟唐忆丽的意见高度一致,事先通报东家不仅使东家掌握目前情况,更主要的是让东家对可能面临的困难有个心理准备。事先知会东家并不是为了逃避责任,更多的是从预防不测事态考虑,对可能出现的问题加以防范。然而,郭锐锋也知道受人之命、忠人之事,昌俊大哥处在恢复时期,郭锐锋无时不在提醒自己,一定要以忠于东家之托,把昌俊大哥对自己的信任,变成一种责任和使命,自己也将以谨慎的作风,积极的心态,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司事务中,致力杜绝由于疏忽导致的任何纰漏,圆满地争取最好的业绩。郭锐锋叹气:“理解嫂子此刻的心态,既然嫂子的态度如此,咱俩就竭尽所能吧,啊。”
唐忆丽也知道应该竭尽所能,在条件允许的时候,也就是公司还能够勉强运转的条件下,竭尽所能自然不成问题。这种状态还能够维持多久,尽管范东明愿意预付货款,那么公司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肯定可以走出因为官司导致的困境,这样就可以告慰恢复中的昌俊哥以及敏姐。问题是范东明愿意长期预付货款吗,一旦范东明不愿意长期预付货款,接下来资金枯竭将成为现实。届时怎么维持公司运转,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有回天之术呢。唐忆丽带着怀疑的口吻:“范东明愿意长期预付货款吗?”
唐忆丽如此说着实使郭锐锋一惊,他郭锐锋何尝不希望范东明长期支持公司,给公司走出困境予足够的喘息机会。对于不能被自己左右的事情郭锐锋总是不愿意预测,毕竟别人的事情以及别人考虑改变任何主意都有其足够的理由,如果别人不想这么干也可以编出足够的理由。谁愿意看到愿望成为泡影呢,毕竟愿望与现实也可能存在差异。郭锐锋:“哎,毕竟预付货款脱离了合同条款,睡醒一觉后的范东明怎么考虑还是个问题,希望他看在昌俊大哥的面子上,一如既往地支持公司。”
唐忆丽:“但愿如此吧。”
郭锐锋:“总的应付账款是多少?”
唐忆丽:“昨天的欠款是810万。”
郭锐锋摇着头:“哎,巨额欠款呐。”
唐忆丽:“开庭都一段时间了,判决什么时候下达呀。”
二审会是什么结果同样困扰着郭锐锋,他盼望判决结果同时又担心判决结果,希望二审能扭转败局,又担心二审仍然不利,这种复杂心态一直困扰着他。如果不是要向嫂子通报情况,他甚至不敢提及官司,平时更加不敢去考虑官司可能出现的结果。郭锐锋觉得自己太苦了,由于银两被冻结带来一系列问题使他揪心,总希望哪天能够过上舒坦而且又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知道这种日子唯有昌俊大哥回到公司后,他才可以真正卸下肩上的重担,唐忆丽提及郭锐锋不敢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官司,使他感到十分的难受。郭锐锋叹气:“我也希望赢呐。”
唐忆丽:“要不要去法院看看。”
郭锐锋摇头:“哪有时间呐,整天忙都忙不过来,还是听天由命吧。”
唐忆丽:“万一……”
这时郭锐锋刚走到财务室门口,迎面碰见白妻蒋筱芳。见到郭锐锋后蒋筱芳露出了气愤的表情,见面就是一个下马威,几乎指着郭锐锋的鼻子在骂,什么难听骂什么。说什么她老公白祖贵为公司受伤后连狗都不如,有钱人家里养的爱犬不仅吃得好,侍候得好,还经常受到主人的呵护。她家白祖贵受伤后公司除了看望过一次后,再也没有看望过,既不派人护理,医药费也没有支付。开始指望转去上级医院接受好点的治疗,公司不仅没有考虑,现在连医药费也不给。在反复催款仍然没有收到医药费的前提下,医院已经下最后通牒,再不给医药费将把白祖贵赶出医院。蒋筱芳的骂声越来越大,走廊里已经聚集着部分员工,蒋筱芳对着员工又是一番狮吼,看什么看,都是你们这家狗皮公司把我家祖贵害成这样的,我家祖贵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基于女人骂街将导致负面影响,而且蒋筱芳情绪逐步失控,唐忆丽拉着蒋筱芳的手,让她到财务室平息一下偏激的心情。唐忆丽的手刚拉着蒋筱芳的手就被蒋筱芳气愤地甩开:“干什么,你也不是好东西,你以为我骂姓郭的就没有你的事了,门都没有。”此刻郭锐锋考虑乘机溜走,无奈门口被蒋筱芳占据着,郭锐锋只好耐心接受蒋筱芳的谩骂。
蒋筱芳的谩骂在继续,偶尔也有员工驻足听听,由于骂声没有太多亮点,逐渐地员工的关注度随之下降……
也许此刻的蒋筱芳确实累了,她走到唐忆丽的办公桌前:“讨杯茶喝喝应该可以吧。”
蒋筱芳讨茶喝的瞬间使唐忆丽感到愕然,也使她的笑感细胞空前活跃,此刻的唐忆丽应该捧腹大笑才对,这样才符合条件反射。然而在还没有捧腹的瞬间,她意识到一旦暴发捧腹大笑,必然遭到蒋筱芳的强烈反应,蒋筱芳将继续未了的谩骂。此刻的唐忆丽处于前所未有的无助中,她的脑海里在紧急寻找着抑制大笑的办法,她知道悲伤可以使笑感细胞得到迅速抑制,然而此刻的唐忆丽毫无悲伤可言,满脑子都是蒋筱芳可笑的言行。然而唐忆丽试图掐自己的大腿,可是怎么掐也无济于事,笑感细胞仍然异常活跃。时间紧迫,唐忆丽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考虑在蒋筱芳面前失一次态,以便抑制空前活跃的笑感细胞,于是,唐忆丽装模作样拿着杯子,然后重重地摔上一跤,接着一声哎哟的大喊,唐忆丽这一摔,既抑制住了活跃的笑感细胞,又使唐忆丽能够埋怨自己提供足够的空间,然后慢慢为蒋筱芳倒上一杯茶。
目睹一切的郭锐锋对眼前的一幕同样觉得好奇,对如此表演的蒋筱芳感到佩服,可见蒋筱芳拥有比较好的表演天赋。始而滔滔不绝的谩骂,导致口渴后可以从容地向被骂者讨茶喝,而对唐忆丽几乎捧腹的举止毫无察觉,却对假装摔倒的唐忆丽露出鄙视的表情,认为这种人就应该显出狼狈相,这样才能稍解她内心的怨恨。末了,蒋筱芳继续质问郭锐锋道:“给不给?”
郭锐锋对蒋筱芳突然放缓口吻始料不及,郭锐锋愕然地:“啊。”
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郭锐锋,蒋筱芳表现出空前的气愤,蒋筱芳再次狮吼般地:“我家祖贵等着钱救命呢,你郭经理是聋子还是哑巴。难道要对着你们这些老爷下跪吗?”
郭锐锋被骂醒了,由于公司银两告急,导致新的欠账在增加,他这个角色不容易。尽管公司银两告急,需要银两的地方很多,不管怎么说欠着医药费总是公司的错,或者准确地说是他郭锐锋的错,今天这顿骂蒋筱芳是出师有名。然而支付20万医药费后,意味着公司又将减少起死回生的筹码,对公司而言无异于屋破偏逢连夜雨。谁让公司欠着医药费呢,即使公司难以为继,医药费总是要承担的。郭锐锋陪着笑脸说道:“祖贵还差多少医药费?”
蒋筱芳气愤地:“目前欠账20万,至于到康复的时候需要多少,医生没有说,我怎么知道需要多少?”
对蒋筱芳列出的医药费使郭锐锋感到吃惊,唐忆丽已经注意到郭锐锋的表情,为了缓和气氛,唐忆丽考虑让蒋筱芳暂时回避,这样有机会跟郭锐锋商量对策。唐忆丽拉着蒋筱芳的手:“白嫂,医药费公司一定会负责的,你先回家吧,啊。”
蒋筱芳:“为什么要回去,回去以后等着你们支付医药费,这也未免过于天真吧,被你们忽悠多少次了?”
眼前的蒋筱芳非要拿到医药费,没有见到银两她是不会轻意离开的,僵持的代价是继续被谩骂或者肆无忌惮地折腾,这样下去必然影响公司的正常秩序。然而要支付20万元,在当今的公司而言,算得上是巨额银两了。为了打破僵局唐忆丽被迫向郭锐锋示意,既然唐忆丽给了暗示,郭锐锋:“唐经理今天能办吗?”
其实郭锐锋在对唐忆丽的暗示一番确认,蒋筱芳却不干了,以为郭锐锋不肯支付医药费,于是又是一番狮吼:“今天不办,老娘我住在你们这家狗皮公司,让大家看看你们这家狗皮公司是怎么对待员工的。”
郭锐锋被逼得无奈:“唐经理,尽快把祖贵大哥的医药费给付了吧,免得让白嫂担心,啊。”
唐忆丽会意:“啊,好的,我让出纳这就去办。”
郭锐锋准备离开财务室,被蒋筱芳拉住,郭锐锋勉强挤出笑容:“白嫂请放心,今天唐经理一定为祖贵大哥支付医药费。”
蒋筱芳露出气愤的表情:“凭什么?”
唐忆丽对着蒋筱芳:“白嫂请放心,对没有及时给祖贵大哥支付医药费,确实是我的错,不要错怪郭经理,再说今天一定把医药费划去医院,请白嫂放心。”
蒋筱芳瞪着眼睛:“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