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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营火

不死院的中庭是个正方形广场,广场中央有个一丈大小的土坡。土坡上尽是褐色的骨头,断裂的手,碎开的头,就这么无遮无拦的洒满一地。

在骷髅堆的正中,有一把螺旋剑插在地上,这看起来就像个钻头的东西长约四尺,通体乌黑,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煅烧。

奥斯卡看着满地的骸骨就起了一身的鸡皮,他畏畏缩缩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里昂转头对着奥斯卡嘿嘿一笑说道:“好地方。”接着他又摆手示意奥斯卡跟上。

奥斯卡眉头紧皱,眼睛瞪得溜圆;他一脸狐疑问道:“好汉,你不会是骗我来这里,好把我生吞活剥了吧。你看这满地的尸骨,眉毛都不眨一下,肯定是惯犯了。你要魂的话我给你,您就大人有大量,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里昂看着战战兢兢的奥斯卡,噗嗤一下就笑开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抹着眼泪说道:“你看你……胆小得像个什么样,你还是个男人么。别说骑士,即便是村里的农夫都比你胆大。”看奥斯卡还是惊疑不定,里昂走过去揽着他肩膀说道:“放心,在神意大陆,天天都有人死。因为战乱的且不说,光是每年冬天因为缺少柴火而冻死的人估计就能把深渊填满了。加上饿殍、伤痛、欠债、仇杀、人口拐卖等等更是不计其数。为了生活,大家都知道只能让自己的心肠狠一些。”

奥斯卡听完不由唏嘘道:“想不到,我竟还是到了个乱世。”

两人站在那寂静无言。过了一会儿,里昂才拍拍奥斯卡的肩膀笑道:“走走走,别想那么多。先过去看看。”奥斯卡点点头跟了上去。

走近土丘,奥斯卡看着一地尸骸喃喃自语道:“要是你们能生活在现代社会多好。也许就不用长眠地下了。”说罢他小心翼翼的在骸骨中寻找干净的下脚之处。

里昂踩碎了几块骨头,回过头看到奥斯卡狼狈的模样笑道:“看你可怜,一身行头都没有,接着。”说罢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衣服鞋子给奥斯卡丢了过去。

奥斯卡慌忙的接过衣服,打开靴子,一股酸臭味直冲鼻孔,他捂着鼻子痛苦骂道:“妈蛋你脚怎么这么臭!”

“爱穿不穿,赶紧的,还有正事。”

奥斯卡骂骂咧咧的穿戴整齐后问道:“到底什么正事,你不说要带我去营火,告诉我什么是不死人吗?”

“没错,这里就是营火。”里昂指着螺旋剑说道。

“这就是营火?我没听错吧?”

里昂耸耸肩道“这么和你说也不明白,还是先把火烧起来再给你解释。”

奥斯卡答应一声就撩起外袍四处找柴火。

里昂赶忙阻止道:“慢着,这火不是这么烧的。”说罢里昂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黑色的菱形晶体,晶莹剔透的边缘闪烁着幽幽蓝光。接着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螺旋剑的剑刃上。血液沿着螺旋剑的纹路慢慢的下滑,最后然越流越多越流越长,布满了整把剑!

里昂双手举起黑色水晶,单膝下跪念道:“愿良血保佑你的旅途,愿大师毁灭世间所有异端。”

念罢,黑色水晶缓缓脱离他手,漂浮于空中。里昂抬起头,双手飞快的在胸前交叠,变换着手势,最后大喝一声:“开!”“轰”的一声,黑色水晶撞击在螺旋剑上,一团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营火就这么烧了起来。

“卧槽~”奥斯卡情不自禁的拉长了自己的惊叹,他丢下手中的干草,踉跄的小跑着冲向里昂,纳头便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嗯?”里昂面带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奥斯卡头贴着地面说道:“您这又是结印又是咒语的太帅了,所以我要拜师学艺。”

“哦~”里昂一脸凝重的说道:“在下一身功业尽为治愈教会的刀斧手格洛里斯大师传授,吾既是门徒亦是弟子。汝既想学艺,可能受我教律法约束?可愿信奉良血?可愿作为格罗里斯大师的门徒而与异端作战?”

奥斯卡抬头询问道:“不知阁下的……治愈教会有何律法?”看里昂一脸郑重,他也不自觉的带上了敬语。

里昂回道:“吾教律法最为重要的是十诫。”

奥斯卡不是没有听过十诫,可这这不是基督教的东西么?难道这个治愈教会就是这个魔法世界的基督教?

见奥斯卡一直拜伏于地上,里昂大感满意道:

“第一诫钦崇吾主于万物之上。

第二诫毋以吾主圣名而言虚妄。

第三诫守礼日。

第四诫孝父母。

第五诫毋滥杀良人。

第六诫毋行邪淫。

第七诫毋偷盗。

第八诫毋妄证。

第九诫毋愿他人妻。

第十诫毋贪他人财物。”

说罢里昂从背后抽出宽刃大斧,指着匍匐于地的奥斯卡说道:“汝可能做到?若能,则上前受我治愈教会洗礼。”

奥斯卡起初听着十诫还暗暗点头,觉得这治愈教会看起来有模有样,等听到毋贪他人财物的时候,他顿感委屈的说道:“喂,这毋贪他人财物说得好听,你怎么就拿走了汉克的铠甲,现在还要来拿我的灵魂,嘴上一套背后一套,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看起来你们这治愈教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亏老子还趴了那么久,亏大发了。”

里昂紧绷的认真脸瞬间笑容满面,他乐呵呵打趣道:“人已经死了,那这盔甲就是无主物,我拿了自然不算是破诫。”

奥斯卡气得满脸通红的嚷嚷道:“滚犊子,人明明是我杀的,就应该是我的战利品。我这一身一块布都没有,你也好意思拿了我的东西给我两件衣服打发,当我是要饭的啊。”

“别忘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和不杀之恩哟。”

奥斯卡想起对方差点把自己劈倒的一幕,缩了缩脖子道:“算你狠,算你狠,我认栽行了吧。算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这营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里昂从腰袋拿出了元素瓶:“你应该知道,这元素瓶是我们不死人的至宝。喝下它,可以治疗伤势恢复生命活力。”

“是的,之前汉克还说只要找到营火,就可以无限的喝下去。”

“确实如此,这营火,是由插入地上的螺旋剑的碎片形成的。”里昂指了指螺旋剑说道“它借由魂或者血的力量产生温暖的火,燃烧的也不是普通的柴薪,而是人性。”里昂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个圆形的黑色晶体,晶莹剔透的边缘泛着红光。

里昂把黑色晶体递给奥斯卡说道:“这就是人性。”

奥斯卡摩挲着这一巴掌大小的黑色晶体,感觉入手冰凉,但握久了,却能从内里感受到一丝丝暖意。

“你说的这个人性,和我所理解的人性,是同一个东西吗?”

“所谓的人性,就是人死后遗留在尸体上的一种黑色水晶体。它包含了死者生前的部分记忆,人格。而不死人死后丧失的人性,指的也是这个东西。所以通常活尸死后,尸体上都会留下人性,根据死者力量、性格、记忆的不同,人性也会有不同的形状和用途。根据治愈教会的藏书阁书籍纪录,神意大陆上最大的异端,罗德兰王国的太阳战士甚至可以通过他们的秘法将人性还给死者,做到起死回生。像他们这样随意篡改神灵意志的异端邪教,就该打下深渊!”里昂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起来。

“刚才我看你又是咒语又是结印的才升起了营火。是不是所有的营火烧起来都要那么麻烦?”

“大陆上的营火数不胜数,每一个营火都会成为不死人的争夺对象,长年的斗争使得燃烧营火的方式也多种多样,不过总结起来就两种,或用魂,或用血。治愈教会是为了治疗人的兽化而建立的,千年来的血疗术不知救活了多少人,自然是用血来点燃营火。”

“虽然很唐突,但是不知道这点燃营火的秘术能不能教授一二。”奥斯卡摩挲着双手,一脸期盼的嘿嘿笑道。

“不能。”里昂断然的拒绝道:“这血火秘法乃吾刀斧手不传之秘,非格洛里斯大师的门徒不可知。”

“嘿,刚才我看得清楚,你这破招式还得割手放血,这一不小心割到了大动脉怎么办,我才不稀罕呢。”

“哈哈哈,说得也是。不过呢,如果我教会了你,你怎么还会跟我一起探险呢?”

“探什么险,谁说和你探险了。我要自由,我要回家!”说罢奥斯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摸着干瘪的肚子说道:“当务之急是要吃饱喝足,鬼才和你一起去探险。”

里昂哈哈笑了起来“想吃香喝辣的,行啊。首先你得出去。这不死院可是罗德兰王国关押王国内所有不死人的监牢,机关重重守卫森严,即便是经过了数月前的那场暴动,这里依旧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信的话,你仔细听听,这地下是不是有什么在动?”

奥斯卡将信将疑的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聆听,那幽深的地下果然传来了沉重的咚咚声,仿佛什么重物敲击着空旷的地面。他面色有些惨白的询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里昂拨了拨褐色短发,漏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笑道:“恶魔守卫。”

“恶魔……”奥斯卡不禁牙关打颤。

“这不死院建在罗德兰王国的北部,绝境群山之上,山高千丈,要想出去就得寻路下山。若是你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尽管从山壁攀援而下。若是没有,不死院里面的通道便是唯一出口。而通往这唯一出口的路上,可是机关重重恶魔遍地。没有我的帮助,你是绝对出不去的。”

“这,这”奥斯卡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这,走吧。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还一剑刺杀了一个活尸骑士。我们两人配合,一定可以安然无恙的。”里昂把腰上的十字剑递给奥斯卡,又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套软皮甲给他。

奥斯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身装备穿戴好的,里昂却又把《黑森隐剑术》塞到了他的怀里道:“好好练练,待会儿我教你怎么把体内的魂炼化吸收。”

“你,你不要我的魂啦?”

“要,怎么不要,你先欠着我。只不过现在这魂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反倒是你却可以提升一大截实力。这样才方便我们探险。”

“你老说探险探险,我们不是要逃出去么?再说了,我们吃什么呀?”

“吃?喝一口元素瓶你就能伤势痊愈恢复生命活力,哪里还需要吃。”

奥斯卡简直想一口老血喷死他“我日,你怎么不早说!”他打开元素瓶,一口喝下一半,只感觉一阵暖流游遍全身,身上微微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辉。不一会儿,奥斯卡的伤口全部愈合,连碎裂的骨头都全部接合成原来的样子,仿佛一切全都没发生过。

奥斯卡活动着完好如初的肩膀叹道:“太尼玛神奇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要抢夺营火。”他把元素瓶放到营火上,这熊熊燃烧的烈焰居然烧不到自己,反而慢慢的将元素瓶填满了。

“这不死院,建在寒冰彻骨的绝境群山之巅,但你可曾感到一点点的寒冷?数月前的不死人暴动,逃出去了数万的不死人。可这里的守卫却只是少了第一层监牢的,地底下的守卫却丝毫不以为意,好像不死人逃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嗯……”奥斯卡思考良久回到道:“它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没错!”里昂赞赏的看着奥斯卡“传说,不死院里有着罗德兰王国的巨大秘密,这里藏有罗德兰王国的缔造者,异端伪神太阳王葛温的秘宝!如果得到它的话,没准我们就发财了。”里昂满脸陶醉的幻想着。

“那还不快走!”奥斯卡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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