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您真的要建这什么、什么棱堡?”石匠一脸惊讶的望着奥斯卡,希望从这位老爷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奥斯卡蹲坐在地上没有回答,他用树枝和绿叶小心翼翼的搭建着一个模型,看起来和图纸上的棱堡有些相似。他将最后一根树枝插进了土里,站起来拍拍手,指着模型说道:“怎么样,这样一来你们就看明白了吧。”
泥瓦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谄媚的说道:“老爷心灵手巧,这、这盒子做得巧夺天工,小老儿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铁匠讷讷的愣在一边,泥瓦匠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他才连忙称是。
奥斯卡有些无奈的笑笑,指着模型问道:“这般大小的棱堡,需要多少石料木料?预计多少天可以完工?”
泥瓦匠看着模型,估计这海星模样的城堡周长不到八十步,粗略想了想回答道:“人工足够,材料跟得上估计也得一两个月。”
奥斯卡刚要说话,石匠就在旁边惶急道:“不行啊老爷!不行啊老爷!”
奥斯卡听后讶异问道:“不行?难道要花更长的时间?”一两个月他还能勉强接受,若是这么一个四层楼高的小房子都要花费三五个月的,奥斯卡真要强行给这世界拧上工业革命的发条了。
“不是啊老爷。这,这修建城堡是贵族领主的权利,您,您不能乱来啊。”石匠见奥斯卡似乎没有听懂,急得满头大汗,他转身朝泥瓦匠与铁匠说道:“你们,你们也快来劝劝这位老爷,要是……这城堡建起来被领主贵族知道的话,我们就死定了啊!”
泥瓦匠眉头微皱,尴尬的将石匠扯过来,捂住他的嘴讪笑道:“老爷,您尽管放心,我们、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奥斯卡恍然,他本以为这世界没人建高楼是因为财力和技术问题,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和另一世界的古代中国一样,凡事都有规制。士人着锦缎,商贾穿麻衣,每种身份都有每种身份对应的衣食住行法则,不遵守则是违制僭越,会受到严厉处罚。看来,不糊弄一下这些匠人是不行的了。
奥斯卡咳嗽两声,脸上闪过严厉之色道:“你以为我不是领主,觉得我不是贵族?”
“是是是,老爷您当然是这里的领主,这家伙喝多了,口无遮拦,您莫怪、莫怪。”泥瓦匠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把石匠推往身后。谁知后者挣脱了他的双手,大步走上前疑惑道:“小的没您衣着上有家纹,您怎么会是领主贵族呢?”铁匠一直讷讷的点头,这时听到了石匠的话赶紧摇头。
奥斯卡严厉道:“这里是落凤坡,上个月开始龙学院就已经将这里方圆千亩的土地赠予我作为采邑,我这里可是有龙学院的文书的。”他从布袋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地契,上面赫然写着奥斯卡的名字,还盖着山中老人的大印。
匠人们大字不识一个,但见制作精良的地契与鲜红的印章已经信了七八分,于是泥瓦匠出来打圆场道:“你看,奥斯卡老爷居然为你这低贱的人拿出了印章,你也算是有福气的了,还不快给领主大人道歉!”
石匠见状吓得匍匐在地,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奥斯卡见此也颇为唏嘘,觉得这些匠人毫无骨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使用,便摆摆手道:“算了,只要你们一个月内造好棱堡,冲撞我的事就算了。我还会给你们两个银币的报酬,一天有三餐,三天吃一顿肉。”
“谢领主大人!”这回三人终于站到了统一立场,齐齐歌颂。但刚站起来石匠就换上一副古瓜脸道:“大人,不是小的多事,而是,而是这采石真的不够人手啊。这棱堡造起来少说也得数千上万斤的石料,现在能用的挑夫不过五六人……”
“这事你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你只需要负责指挥采石碎石,打磨石料就可以了,力气活我找人做。”奥斯卡正打算给战兵们加一些训练内容,这采石运石的工作,就当作是负重行军训练了。
泥瓦匠见奥斯卡没有责罚石匠的冲撞,也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大人,这棱堡建起来要有人,也得有料。要给棱堡包砖就需要糯米汁等作料来粘合,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啊……”
奥斯卡皱眉道:“还缺什么你们一并说了,我会尽量找人去采买的。但粘合砖块并必须要糯米,我有更好的东西。”这年头到处闹饥荒,能有一口饭吃都不错了还用糯米来造房子,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既然他的饕餮能够分解合成物质,用来制造简易的水泥是再好不过了。
匠人们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粘合砖块石块用糯米汁最好,但见这位领主自信满满的模样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等他撞了南墙回头就好。
奥斯卡叫上已经跑操完毕的战兵,在石匠的带领上齐步走去了采石场。在石匠的指点下,其余的挑夫带上十几辆独轮车与木筐长棍,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
采石场在落凤坡东南一里附近,是一片光秃秃裸露的山体,可以明显看到地表附近有许多连绵的石块,乍一看似乎是花岗岩。石匠指导说这片山体地势平缓临近道路,十分便于运输,加上石块裸露且都在地表附近,简直是天然的采石场,只要工具趁手劳动力充足,一天运回数百上千斤不是问题。
石匠此时丝毫不在意身边跟着个领主老人,自顾自的拿起工具给众战兵分发,开始演示如何拿锤子凿子开山取石。战兵们木然的接过工具不知所措,他们见领主大人没有指示不敢乱动,先前吃的上百军棍,跑了十里路可让他们记住了军法。
“怎么了你们,全都站着干什么呢?”石匠很奇怪,既然要一个月内建好棱堡,那就得赶紧开工,这群人怎么还愣在那里。
奥斯卡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其实有更好的方法,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的敲敲打打。你只需要告诉我,采哪些石头便好。”
石匠张了张口,想起这位领主大人似乎比较执拗,也不打算争辩,跑前跑后比划了一番,让奥斯卡了解他的需求。
奥斯卡又仔细询问了一遍石块哪里最脆弱,在上面留下许多记号,接着便令众人退后十丈。他挽起袖子,走到石块前,右手按在记号上,小心翼翼的运起魂力,轻轻的将炸弹压在石头表面,然后双眼闭上,轰的一声,将石块脆弱处炸出一个口子。
他睁开眼睛收起五指,发现石块弱点处的口子足有一尺方圆,但除此之外石块依旧完好如初,并未碎裂。他估摸着这不仅仅是爆炸力度不够的问题,同样也是爆炸位置的问题。奥斯卡目前只能将炸弹贴在石块表面上爆炸,但若能让炸弹在石块几何中心处起爆,效果一定更好。
奥斯卡依旧在思索着该如何让魂力渗透到物体几何中心形成炸弹,但后面的战兵全都像见鬼似的看得目瞪口呆。甘尼伦小声朝一旁的战兵嘀咕道:“我现在有点庆幸我们犯了军法只是打军棍了。”这战兵也倒吸着凉气磕巴道:“这位领主,真不好惹。”
华莱士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脸崇拜的看着奥斯卡,恩人不仅心肠好,还本事通天,跟着他,一定可以吃饱穿暖,要是有谁敢对他不利,拼了这条性命也要阻止。
抽着旱烟的挑夫放下了烟锅,拎起木筐就往碎石走去,年轻挑夫在后面说道:“喂,你干嘛。”
挑夫愣了愣,转头说道:“运石头啊,你以为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年轻挑夫道:“大人还没说,你怎么就动了。你不怕大人也把你给……弄碎了。”说完,他寒毛直竖,感觉自己身后一阵冷风吹过。
旱烟挑夫愣了一下道:“我怕啊,所我才过去的。”
奥斯卡正思索着,见挑夫走了过来连忙道:“等会,等我把这些石头都碎了先。”他将挑夫赶走后笑了一下。另一个世界的爆破工程要开山炸石也得先挖好一些通道,再将炸药放在脆弱处引爆。他只需炸开一条通道,接着再将气旋炸弹丢进去引爆就完了,何必要研究如何让魂力渗透入物体内部呢?比起这个,研究一个定时炸弹更实用。
想到这,奥斯卡便先用一连串小型的爆炸将石块的弱点炸开,炸出一条通道后再投掷气旋炸弹,不过半个时辰时间,便粉碎了数十吨岩石。他留下大气不敢喘的匠人指挥战兵运石,自己则跑到一边研究水泥起来。
奥斯卡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五千年前,中国人就曾经使用过类似于水泥的材料铺设过地面。古罗马人在建筑中也曾使用过由石灰和火山灰混合而成的类水泥。
现代水泥是硅酸盐水泥,奥斯卡可没办法制造那玩意儿,他的饕餮即便再能分解合成,也无法制造这里都没有的元素出来。而且他所希望的是建立一套工业体系,源源不断的进行大工业生产,而不是靠自己的手指点石成金。
奥斯卡思考再三,决定先弄点简陋的水泥,他找来石灰石和粘土放入饕餮,经过它的研磨破碎、配料又磨细后制成一批生料,只要等窑子建好了放进去煅烧就能做成熟料。最后再加上一些石膏再磨细,就能够得到普通的水泥了。
现在奥斯卡只是实验,所以用饕餮研磨生料无所谓,但若要大规模生产,就必须要一整套研磨的工具。生料研磨细了才能在煅烧时充分反应,熟料研磨细了才能和水充分混合做成水泥浆。这个时代能用来研磨也就是石碾而已,但比起生料的强度还是力有未逮。现代常用的是球磨机,可那家伙是现代合金钢制造,奥斯卡可不指望自己短时间能造出那玩意儿。
奥斯卡开始命人制造煅烧室,但却不打算使用这个时代落后的生产工艺,而是从另一个世界选择了一套符合这时代生产力,却又先进得多的轮窑。
这是一种连续生产窑,可以同时装坯、出砖、清扫。它由很多互相连通的小室组成,如同一条环形的遂道,四周有许多窑门,所有的烟道都和窑中心的总烟道连接。燃料则是从窑顶的加料孔加入的。工作时分为干燥、预热、煅烧和冷却四个工作带。一个16室的窑,第一室在出砖、第十六室已经在清扫,第十五室同时在装坯,接着第二室就刻意出砖,第一室进行清扫,第十六室内可以装坯了。一旦点火就可以不间断的二十四小时连续生产,在工作效率和热能利用上都是传统窑望尘莫及的。一个普通的轮窑,一年可出砖瓦五千多万块。
奥斯卡指挥完毕后不想再等,从饕餮中取出一小撮生料,依次握在右手中进行爆炸煅烧,前前后后弄了几个时辰才让生料反应充分。他将熟料加入石膏磨细,加入水后得到水泥浆,兴冲冲的找来几十块砖用它砌了起来,就等着看他干结之后的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