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暴起跳到半空,右手上亮起一道刺眼的火光,在黑夜的映衬下照亮了他满是疤痕的脸庞。他狰狞的笑着,瞄准了欧贝克身后的众人,右手猛地甩下,一团堪比水缸大小的火球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的砸落下去。
“危险!”雷姆大吼一声,眼疾手快的从甲板上操起一个木桶朝火球扔了过去。两者刚一触碰,木桶就被火球吞噬,仿佛飓风中的扁舟般消失不见。
巨大的火球冲势不减,径直砸在了甲板上,顿时火焰四溅。熔融的火焰粘在了甲板上,船弦上,栏杆上,绳索上,水手身上,他撕心裂肺的狂叫着胡乱奔跑,撞在船弦上便跌入海里。
甲板上的船客与水手都被吓得目瞪口呆,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更有甚者直接嗷嗷叫着跳水求生,而众学生见火球来势凶猛也狼狈不堪,跌跌撞撞的翻滚躲过,勉强站定后蜷缩在桅杆等掩体后,惊恐的看着甲板被烧开一个大坑。
“啊!!!!我的船!”艄公见自己吃饭的家伙被破坏成这模样,趴在大洞边哭得撕心裂肺。
“全都给我放下武器!”黑暗中传来了一声野兽般的吼声,借着月光的照射与火光的映衬,龙学院的人发现咒术师挟持了欧贝克。他背靠船舷,脚顶甲板,左手铁钳般掐住了欧贝克的脖子,右手上正跳动着一团鬼魅般的火焰。
“我没有武器!请不要伤害人质。”雷姆张开双手示意,从掩体后缓缓走出。他眼神凝重,死死地盯着咒术师的双手,脸上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咒术师左手发力,五根手指深深的嵌入了欧贝克的脖子,后者面孔涨得青紫,双手胡乱的拍打着,看起来痛苦至极。
“把船还给我!把船还给我!”人群后的艄公目露凶光,张牙舞爪的冲向了咒术师。
“我是主事的,我有资格和你谈了吧。”索拉尔大步踏出将艄公拉回,同时把雷姆挡在了身后。其余学生见院事都走了出来,心中稍定,也是纷纷站在了他的身旁。
沙力万按定了激动的艄公,小声劝道:“放心,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你们怎么给,怎么给……”他呆呆的看着破败的船体,老泪横流。
咒术师眼神从艄公身上转过,打量着索拉尔,见学生们隐隐将他围成一圈,知道这群人以他为首便道:“那好,废话不多说,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人放了。”
索拉尔想都不想便点头道:“尽管说,只要你放了他。”
“好,快人快语。”咒术师闻言紧绷心神也放松下来,掐紧欧贝克的手也轻了一些。
慌忙中的欧贝克趁机喘了口气,随即大喊大叫起来:“别听他的!我梅林家的嫡子怎么能向这些卑贱的盗匪低头,绝不!”
“喊什么喊!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咒术师将脸贴在了欧贝克的耳后恐吓着,眼睛却紧盯前方,身形压低,把他当作盾牌躲在了他身后。
欧贝克剧烈的抖动着身体,歇斯底里的叫喊道:“杀啊,有本事你杀啊。我欧贝克绝不接受贼人的恐吓!绝不!”
希里斯面露不忍,颤抖着向索拉尔建议道:“院事大人,还是答应对方的条件吧,别弄出人命。”
索拉尔抬手轻轻下压,示意众人镇定,同时低声问道:“你们谁水性最好?”
学生们都知道他这是要采取行动了,发言变得更为谨慎,在沉默了数息后,奥斯卡最先应道:“我潜过水。”
索拉尔欣慰的笑笑,随即低声道:“待会儿我和贼人谈条件拖延时间,你从身后下水,绕到贼人身后将他制服。”
奥斯卡闻言低头沉吟,索拉尔于是问道:“有什么难处么?”
奥斯卡道:“这船船舷颇高,两侧也没挂着绳网,我爬不上啊……”
“这,这是我的钩爪,不嫌弃的话……”希里斯嗫嚅着,小心翼翼的递上了自己的武器。
奥斯卡心中大喜,拿过钩爪后谢道:“今晚你一定得让那家伙请你吃饭,他欠你一条命啊。”说罢奥斯卡悄悄退后,躲在桅杆后抓住时机,翻身一跃就落入水中。
索拉尔见众人已经准备好,便大声打断了欧贝克的闹剧:“别伤害他,我答应你的条件!”
欧贝克目眦欲裂的盯着索拉尔吼道:“你不能这样!你的荣誉呢……”他话才说到了一半,一团破布便捅入嘴中卡住他的喉咙,让他支吾的说不出话来。
咒术师回头看看,见雾气浓度正在下降,远处的渔火星星点点,知道就快到岸边了,于是说道:“你们先放下武器,然后全部散开。”
众学生眼巴巴的望着索拉尔,后者点点头,学生们便依照吩咐将身上的匕首长剑等武器全都放在了地上,霎时间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响个不停。
“很好,接下来我要一条船。只要我安全了,自然会把这个傻小子还给你们。”咒术师嘿嘿笑着,将激动的欧贝克按得服服帖帖,动弹不得。
“不行,你不能走,你陪我船,你陪我!”艄公突然又冲了出来,银灰的发丝凌乱的在风中飘。
沙力万拉回艄公,从钱袋中拿出一把金币递给他道:“你看,这够不够?”
“够!够!”艄公激动得浑身哆嗦,不过他突然打了一个机灵又问道:“若是想买下我的船的话……”他嘿嘿笑着,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丝毫不见刚才那死灰的颜色。
沙力万将一整袋金币放入他的手中不耐烦道:“这总够了吧。”
“够了,够了!”艄公兴奋的翻看着一个个金币,那黄灿灿的光芒晃得他仿佛看见了天堂。点算完毕后他将钱袋塞入油纸,又用油布裹了几层后绑紧,接着捆到了身上。随后他跑到船舷边翻身便跳入河中,往对岸游去。
“哈哈哈,发啦发啦。你们自己在船上打生打死吧,老子不奉陪了。”艄公水性极佳,一边高叫一边仰泳,速度丝毫不减。
索拉尔也是满头黑线,但却知道现在什么事情最重要,于是开口劝道:“你看,这客船上还有一条柴水船,将柴水船给你如何?”
“可以。”
索拉尔点点头,雷姆便去一旁将捆绑在甲板上的柴水船放下,又将缆绳放在咒术师脚边后缓缓退下。
“最后一个条件。”咒术师回头望了一眼正在缓缓飘浮的柴水船,知道敌人没有动手脚,于是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把这船凿沉。”
“这可过分了啊。”杰克迈尔开口道:“把船弄沉了我们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你们难道不想要他的小命了?”咒术师又缩了缩身子,将欧贝克的脖子掐得更紧了。
“奥斯卡怎么了,还没行吗?”希里斯祈祷着,焦急的看着咒术师,生怕闹出什么不忍言的事情。
索拉尔现在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奥斯卡身上,此时唯有尽量的拖延时间:“你要我们把船凿沉,无非是怕我们追击。那这样如何,我索拉尔以太阳王葛温之名起誓,绝不追击。”
“哈!”咒术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想看傻子一样看着索拉尔“葛温算哪根葱,我才不信他。把船给我弄沉了!”
“行行行,那我把船帆烧了,把浆撸都扔了怎么样?”索拉尔无奈的耸耸肩,做出一副疲惫的模样。
“既然你不想动手,我就帮你动手!”咒术师突然发力,右手上燃烧起一阵冲天烈火,狠狠的拍在了甲板上。
轰隆一声,整艘船都摇晃起来,马车般大小的火球径直把两层甲板的客船击穿,同时还引燃了大火,舱室内的行李全都烧了起来,升起滚滚浓烟。
“把火扑灭了跳水逃生吧。我想,你们都会水吧。哈哈哈。”咒术师正洋洋得意,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嘟嘟的金属撞击木板声,旋即觉得毛骨悚然。他连忙转身,正好看到奥斯卡从船身上一跃而出,如饿虎扑羊般朝他冲了过来。
咒术师大惊失色,情急之下松开欧贝克往后躲去,不料脚底一个磕绊,撞在船弦上后遍整个人落入水中。
“哪能让你跑了!”奥斯卡大吼一声,转身便也跳入水中。
“赶紧救人!”索拉尔大声吩咐,杰克迈尔与雷姆便冲去搀扶欧贝克,他则迅速结印,操控着水爆弹去四处灭火。
“我也来帮忙。”芙莉德抽出大镰刀跳下底层甲板,念着真言挥舞镰刀,周遭的寒冰气息越来越浓,不一会儿便将大洞与河水冻结在了一起。
归春河河水浑浊不堪,水下黑暗无物,伸手不见五指。奥斯卡勉强睁开眼睛,四处搜索着咒术师的身影。
他右前方一阵火光亮起,照亮了咒术师那可怖的脸庞。他右手升腾起一团微火用来照明,左手划着水慢慢下潜,通过亮光的指引避开了礁石与水草,正逐渐游向对岸。
奥斯卡心急如焚,赶紧去追咒术师,借着黑暗的掩护与精湛的水性,迅速缩短着两者的距离。趁双方只剩几步时,奥斯卡降低速度,发动魂力,要在右手制造炸弹。但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刚将血之力聚集在一起,却无法运用魂之力制造空气外壳,因为空气都溶在了水里。
咒术师似乎发现了身后的异样,转身抬起右手照亮,看清身后的追兵后瞳孔一缩,慌忙抬起大脚把奥斯卡的脸踹得血流满面。见奥斯卡捂着脸沉入水下,他降低了手中火焰的亮光,更加拼命的划起水来。
奥斯卡忍受着剧烈的痛楚,他刚吞了几口污秽的河水,肚子正痛得厉害。下沉的他双手攀住礁石才稳定了身形。望着越来越远的咒术师焦急万分,肺中的氧气所剩无几,再不做点什么就让咒术师逃了。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左手的嘴巴,这个刚刚被他取名为饕餮的东西可是能够分解物质的,若是从礁石中分解些东西作为炸弹外壳,他右手的天赋还是可以发挥的。
奥斯卡张开了饕餮,狠狠的撕咬着礁石与水草再吞下,撕咬又吞下。数息之后,饕餮吐出了一坨软绵绵的粘土,奥斯卡顾不得许多,将血之力聚集起来的血液小球放入粘土,胡乱的捏做一团后便朝咒术师砸去。
黑乎乎的粘土炸弹在水中不规则的运动着,晃悠悠的朝咒术师飘去,慢慢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粘土中一阵火光亮起,烟雾喷洒,紧接着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冲击波震荡着河面,掀起了水草冲破了礁石,让河水更加浑浊。而水面上则冲起数丈高的水柱,直到爆炸的力量散尽才落下,飘飘洒洒的落入河中。
咒术师被奥斯卡从水里拖到岸上,像死狗一样丢到地上。他大张着嘴,背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小血洞,正缓缓的流着鲜血。
索拉尔一脚踩在咒术师的伤口上,令后者发出非人的惨叫。接着他松开脚,大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将他提起,阴测测的看着他,不时发出奇怪的狞笑声。
奥斯卡看着咒术师的脸孔急遽变色变形,怀疑他会不会就这么被捏死的时候索拉尔开口道:“来,各位,今晚我们学习如何让死人都开口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