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尔一脸郑重的走进了欧斯罗艾斯的办公室,后者正拿着一沓纸看得眉头紧皱。索拉尔知道总长的脾气,郑重的敬了个军礼后便侧身立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他将案牍看完。
一刻钟后,欧斯罗艾斯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疲惫之色道:“宁锦之壁被攻破了。”
“什么!?”索拉尔一脸骇然,宁锦之壁若是破了,不死人大军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届时不仅是罗德兰,神意大陆其余国度也将生灵涂炭。
索拉尔紧紧攥着的双手微微发白,他咬牙切齿的走上前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欧斯罗艾斯摇了摇头,他知道索拉尔在想什么,但他还是否定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这样重大的消息不过一月就会天下皆知。你难道要把全天下人都杀光吗?”
索拉尔一拳砸在梁柱上愤恨道:“可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知道若是不死人王入关的消息传遍世界,那么其余蛰伏在暗处的不死人都将会汇聚到他的旗下,届时天下怕要大乱了,而且偏偏是要在这个初火将息的时节,所以他才想把知情人全都灭口。
欧斯罗艾斯站起身来,没有理会索拉尔的失礼,他扯开背后幕布,露出了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大地图。他抽出一根细木棒,指着地图上右上角的宁锦之壁分析道:“不死人突破宁锦之壁,便可以直取罗德兰,此时葛温外出传火,若是让不死人打下亚诺尔隆德王城,这政治意味不言而喻。”
太阳王葛温是创世传说中的主神,是开辟火之时代的王者,是所有人类国度得以出现并延续的根本。若是他的王城被攻陷了,几乎等同于地上神国罗德兰的覆灭,神意大陆将重新回到分崩离析,毫无秩序的时代。
“难道,难道我们就要去帮葛温老贼么?”索拉尔无奈的垂下头,语气中是浓浓的不甘。
欧斯罗艾斯知道一个好的上司该在什么时候做属下的思想工作,他将木棒指着位于宁锦之壁正南方数百里的灰烬湖道:“我们不是在帮葛温,而是在帮自己。不死人王虽然有很大可能直扑王城,但数万大军总会分出一部分四处劫掠,我们对付不死人就是在保护自己。”他放下木棒,挺直身体对索拉尔鼓励道:“况且这神意大陆本来就应该是大人的,岂容不死人这等被诅咒的贱物玷污?你要知道,我们只是替大人打扫房子而已,即便房子暂时有租客,干净的也是大人的房子。”
“我明白了。”索拉尔语气平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欧斯罗艾斯笑了笑,坐在椅子上道:“明白就好,那么现在来说说,你外出这一月到底查到了什么?”
索拉尔不敢俯视总长,他从腋下抽出笔记本,翻了翻直视着墙壁上的地图说道:“卑职查探两位院事的尸体时发现,他们全身都是血洞,仿佛是被人用数十根长矛捅穿造成的。但若是这么一大股势力潜入灰烬湖,我们龙学院不可能毫无所知,所以卑职推断这应该是某个人特殊的法术战技或武器造成的。”
欧斯罗艾斯靠着椅子,两眼望着天花板道:“有理,说下去。”
索拉尔翻过一页继续道:“卑职觉得若是用法术或战技造成这类伤口的人实在是太难查,于是首先排查使用枪矛类武器的人。在各城镇的酒楼茶馆客栈驿站四处打听的同时,让人于黑市散播消息,终于在二十天前于飞龙谷附近的磨盘镇发现了踪迹,后又跟踪此人到了病村,随后便下落不明了。”
索拉尔翻过一页,偷偷看了眼总长发现他似老僧入定,没有制止他的意思便继续道:“那人有一个黑色小圆盾,但独特的是他的盾上有十余个突出的尖刺。卑下又继续跟踪十天后,在飞龙谷发现这人时不仅是圆盾有刺,全身的盔甲都有刺。此人据说是……”
“针刺骑士寇克。”欧斯罗艾斯插嘴道。
索拉尔有些意外“总长您知道这人?”
“啊,还是老相识了。”欧斯罗艾斯缓缓的坐直了身体,胳膊支在桌上撑着他的脸“那还是四十年前,我家乡被贼人洗劫,数百盗匪蜂拥而过,却被他冲入阵中连续翻滚,将所有人都扎成了血蜂巢。”欧斯罗艾斯静静的回忆着,思索着,那个让他励志走上军人道路的人到底怎么了。
“这……”索拉尔听罢犹豫着,他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追查凶手。
欧斯罗艾斯回过神来,见他为难的模样便笑了起来“尽管去查,他的恩情我已经还了。若他有意与我们为敌,也只好战场上分个胜负了。”
“卑职明白。”索拉尔松了一口气,总长还是那么公私分明,接着他又翻了一页补充道:“还有一件事卑职想不明白。当时寇克在飞龙谷趁着腐蚀毒龙睡着时盗取宝物,可当腐蚀毒龙醒来时,他丢下宝物,拼命将周遭尸体上的人性带走,这又是为何呢?”
欧斯罗艾斯轻敲着桌面分析道:“人性可以点燃营火,可以恢复活尸的肉身。如此重视人性,也许寇克已经成为了不死人了吧。”
“可我并没有看出他的灵魂有不死人的诅咒。”
“那这就奇怪了。”欧斯罗艾斯思考了一阵下定决心道:“这事情你要追查下去,不管它收集人性来干什么,估计和不死人脱不了干系。三天后你就带着兵法科全体下舍生出发,让他们随行是大人吩咐的,你得好好的关照一下,至少也得让他们回来后有个军士的模样。”
“是,谨遵军团长号令。”索拉尔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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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索拉尔站在码头,等着众学生前来会合。这次行动带着训练与考察的性质,所以他对于军规的要求十分严苛,若是有人敢迟到他一定杀鸡儆猴。
他翻了翻手里的沙漏,望着那不断下落的细沙,希望今天可以开个好头。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距离开拔还有半个时辰,所有人就已经全副武装的立在他身前。不过他们武装得过了头,一个个身上背着十多个包袱,甚至有人雇了辆马车,还带着两个随从。
望着一个个神情或激动,或焦急的士兵,他不知道经过这一次还能有多少人能够回来,也只有更严酷的要求才能让他们活下来。想到这里,索拉尔神色一凛,瞪着双眼扫视了一遍兵法科的学生怒吼道:“混账!臭虫!垃圾!你们这也叫兵吗!?”
正笑对索拉尔的奥斯卡瞬间脸部僵硬,被一连串能把人从尸体骂道复活的恶毒话语吓懵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索拉尔走向杰克迈尔大吼道:“你有多高,蠢货!”
杰克迈尔大声抗议道:“八尺三寸!还有我不是蠢货!”
索拉尔推了杰克迈尔一把道:“八尺三寸!我不知道原来大便可以堆得如此之高!蠢货!”
他留下一脸怒气的杰克迈尔走到留着金黄长发的希里斯身边,摸着他的长发问道:“?你父母还有别的子女吗?”
身高不足七尺的希里斯在高大的索拉尔面前瑟瑟发抖,她软绵绵的回应道:“有,有的。”
索拉尔一甩她的长发冷笑道:“我打赌他们一定会感到后悔,你丑得就像个流脓的艺术杰作!”
希里斯听罢呼吸一滞,接着紧咬着嘴唇抽泣起来。
众学生都在震惊中感受了一顿十分钟骂人不带重样的盛宴,待他们全都处于崩溃暴走的边缘时索拉尔也没放过他们,拍着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怒吼道:“这是什么!?哈?”他打开芙莉德的行李,从里面拿出了画板与画笔道:“你当这是去游山玩水!?我们是去执行任务的!”
一旁的欧贝克面露讥讽,打量着神色平淡的芙莉德。他招手示意随从偷偷将行李中的酒杯拿走。这一幕正好被索拉尔看到,他上前指着两位随从道:“我们是去捉拿凶手,一路上就该尽量低调行事,隐藏身形,像你这般鲜衣怒马,穿着有家徽的服饰,还用大车运行李带随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抓他了吗?你脑子坏掉啦!?”
索拉尔气喘吁吁的看着众人,恨铁不成钢道:“给你们半刻钟,都给我把行李清干净了!”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将自己随身的大包小包翻开,将锅碗瓢盆、被褥枕头、果铺点心等东西丢得一干二净。转眼间,地上便塞满了各色物品,若是有人路过,估计会以为这是在摆摊卖货,而且货品还很齐全。
希里斯擦干眼泪,她打开自己的行礼左看右看,发现里面的衣物书本都舍不得丢掉。她稍微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一个来回不成问题,于是收拾好包袱就往号舍跑。
索拉尔见状也不管,只是盯着沙漏冷笑。
欧贝克让随从给自己披上一件长袍,这样便可遮住他绣着家徽的外袍。只是这样他体温陡然升高,豆大的汗珠不断淌下。他烦躁的挥挥手,让随从将多余东西放上马车后,一个人抱着其中一个木箱,跑到路边的大树后躲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其余同窗,每一个都七手八脚的在扔东西,尤其是沙力万听到索拉尔吩咐后毫不犹豫,将所有行李原地抛弃,只留下武器与干粮。
“混蛋,你们哪里知道这些艺术品的价值。”欧贝克恨恨想着,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石质的****望着那泛着微微绿光的大根,入手后一片冰凉。他神情迷离的怀抱了约莫一分钟,不舍的将它塞入怀中。随后把木箱整个丢上了马车。
时间到后,索拉尔给每人分发了一套外形各异的宽大长袍,用以掩盖他们的盔甲与武器。看着终于收拾得差不多的学生,索拉尔微微点头,指着西北方大喊道:“出发,目标病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