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城的夜,寂静与喧嚣相互矛盾的存在着。
城郊的百姓早已安静入睡,而城内夜市的人们则享受着种种欢愉。有句顺口溜说得好:“缺钱珠宝路,醉饮酒乡楼,贪食山珍海阁,豪赌八方赌岛,舞文弄墨在唐家,醉生梦死添香楼。”。
像添香楼这样的桃色场所正是城中公子和官府老爷常常消遣的地方,然而今夜像香牌落、北国妓生苑和南窑子这些平日里生意略逊于添香楼的温柔乡,光顾的客人居然络绎不绝,反观添香楼除了一楼的大厅有些经商大户和找乐子的人外,二楼和三楼极其安静,都是大门紧锁亮着微弱的烛光。
“哟!印老板来了!今晚还真是大富大贵。”北国妓生苑的苑娘蓝雨妮靠在大门处,笑脸迎客。
而这个印老板则是大都城内的豪门五子之一,大富大会的当家人印秀荏。
印秀荏一脸醉意道:“妮妮啊。你这小苑今夜生意真是不错啊!”
“印老板,您这一身酒气真是女儿香也盖不住啊!”蓝雨妮虽是半老徐娘,倒也风韵犹存,媚态横生地挽住了印秀荏的手,头一侧靠在他的肩膀上,身上的胭脂香气如兰。
印秀荏红脸一耷拉:“你不说我还不来气,这添香楼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只在一楼招待我们,姑娘也就是陪着饮上几杯酒水,想入厢房都不准。”
蓝雨妮:“哦?这是怎么回子事?哪有这般做生意的,客人来了只喝酒不陪人还开什么窑子!老板放心,我们的姑娘个个乖巧懂事,今晚保证伺候得您服服帖帖。”
印秀荏摆了摆手,被蓝雨妮殷勤的搀扶进了院落。
今晚莫说是北国妓生苑,隔几条街的南窑子和香牌落也迎来了许多类似印秀荏这样的客人,纷纷吃了添香楼的闭门羹后扫了兴,才到其他地方寻欢作乐的。
“圣上!”听到屋内有异样后,带刀侍卫冲进了龙宫。
然而夺门而入后却和门前的第一人撞了个正着,只见第一人抬手一扬,门口的几个侍卫直接被弹出殿外,而殿外正欲冲进来的人都被这股气浪压的半蹲在地上。一旁的迅豹善士对第一人的这份气魄和修为暗中欣赏。
圣上连忙追问:“你说黑道武林人士已来了都城可是真的?”
第一人回过头道:“就我目前所知的已有算尽天门、人魔殿、杀人诛心、云溪腥刀流、万恶教与新商会,至于其他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之流现在应该也已聚在一起了!”
圣上:“在哪里?”
不明就里的带刀侍卫依旧继续向第一人发难,而第一人看都不看的单手运气,依旧从容的将一众侍卫逼的节节后退。
第一人:“添香楼。”
迅豹善士轻蔑地说道:“云溪腥刀流与人魔殿地处我西域南段,那里布满了我的眼线,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的任何踪迹。”
第一人笑了:“这个我可就不清楚了,或许人家早就提前到了都城许久也说不定呢!另外……”
迅豹善士:“另外什么?”
第一人:“如此重要的黑道聚会,想必你们的会长顿世是不会错过的。”
迅豹善士:“你什么意思?这种乌烟瘴气的场合,会长怎会前来?”
第一人:“此言差矣,这么多江湖恶人齐聚一堂,对于顿世来说正是一个千载难逢、导人向善的好机会。”
迅豹善士:“哼哼……堂堂第一人还真是有够虚伪,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不打算参与江湖事,又为何要去那添香楼趟浑水!”
第一人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迅豹:“星象宿劫、万物轮回,这些****推算出了自己的宿劫将现。”
圣上一惊:“你指的是那个曾经败了你的人?”
“或许是呢……”第一人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我如今恐怕仍非他的对手,但我更好奇的是他因何销声匿迹多年,又为何会选在天子的脚下参与这样一个黑道密会呢?”
圣上似乎明白了什么,满脸的汗就像溪流一样不止。第一人忽然夺门而出,翻身越过一个侍卫的同时后腿向这名侍卫的背部一踏,借力弹出数丈;用这如鬼魅般的身法从众侍卫的重重包围下离开,这些侍卫站在原地呆住了。
迅豹善士心里暗自一笑:名副其实的第一人,在多人围攻下轻松制敌,还能在借力卸力的同时封住不少侍卫的穴道,这种修为当真是极其罕见。
“他……果然是祸端”圣上喃喃自语道。
迅豹善士:“祸端?”
蔡德元上前搀住圣上,慌张的说道“能多次击败第一人,又在圣上的城池内召集黑道势力,这人分明是要密谋造反啊!”
圣上:“去……去把金唤银和宋无言给我叫来。”
迅豹善士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但心里总觉得这一切都无非是第一人的一面之词;究竟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场黑道密会?是否真的有一个可以胜过第一人的家伙存在?这些都让她充满了好奇,她决定去看个究竟。
都城近郊的一处米仓外,一队人马已经卸货完毕;这里是都城赫赫有名的八派商协,而这批米则是来自锦瑟米业的头等好米,由赵拳师负责带队运送。八派商协最初是由都城五大钱行(珠宝路、金钱寺、铜印庄、文物馆、财运馆)与三家豪门(慈善堂、义举庭、友好公社)所创,主要经营着粮油、布料、茶叶和木材的生意。
一行二十来人分别在商协的几处别致小亭内整装休息,亭子边的石台上点着篝火,气氛倒也宁静安闲。
“大哥,怎的不见二哥的人影?”图俲靠在亭柱旁问道。
“图惗这家伙生性贪玩,怕是受不了城内花花世界的诱惑吧?”图昽苦笑着,用力搓了搓冻僵的手。
一旁的人贱仔搭话道:“说也奇怪,那个张子载也不见了踪影,你看他两个随从居然单独在一起,以往都是寸步不离的。”
图俲瞥了一眼:“还真是啊!你说二哥不会单独把张子载骗出去,在没人的地方揍他一顿吧?”
图昽朝图俲光秃秃的脑门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
隔壁院落内的圆桌上泡着热茶,两人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有劳赵师傅了!话说以往都是冯师傅带队来运送大米,这次人手增加后效率真是快。”说话的这人是八派商协的会长巢子芹。
赵拳师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八派商协是我们锦瑟米业在北方的重要客户,近日来马贼的行踪捉摸不定,所以由我和冯师弟一同运送较为稳妥些。”
巢子芹端起了烫好的茶壶,起身将茶倒入赵拳师的茶杯中以示尊敬。
“赵拳师,请用茶。”
“巢会长客气,请用。”赵拳师还礼。
巢子芹抿了口茶,随口问道:“对了,赵师傅,这卸完货后怎的找不到冯师傅了?”
赵拳师掐了掐额头道:“唉,我这个师弟是个好酒好色之徒,想必是自己去享受这都城的浮华夜色了!”
巢子芹心照不宣地笑道:“哈哈,也对!所谓宁愿醉死温柔乡,想必冯师傅也是性情中人。”
赵拳师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喝着茶,不再做答复。
正如赵拳师所料,冯大刀此时确实是在享受着都城的夜生活,只是并不尽兴。
“奇怪啊!都城赫赫有名的添香楼怎的有这么奇怪的规矩?禁止留客过夜?”图俲一脸犯懵地问着店小二。
店小二:“客官,您是专程从外地来都城寻乐子的吧?”
图俲看了眼同行的张子载和冯大刀,小声回道:“不是,我们是路经此处,顺道而来的。”
店小二:“哟,那真是不巧了,您来的不是时候,今晚楼上所有的厢房都被人提前订了!”
张子载:“哼,想不到都城富豪还真是阔绰!图俲……你请我们来这里就是吃些酒肉打发我们?”
图俲紧张的手心出汗,慌忙回道:“哪能啊!这不是赶上特殊状况了吗?”
冯大刀夹了口菜,不耐烦道:“妈的!包房就包房,占着两层楼是要搞什么?难道是上头要抚慰惨败的军兵团吗?”
店小二吓得一哆嗦:“这位爷您小声点,这事儿提不得!”
冯大刀:“你小子怕什么?皇朝军兵团派出六千人,愣是没留下多少活口,这消息我们打来的路上就听到过好几次,简直夸张的不得了!”
店小二:“大爷,您可千万别再说了!这事一点不假,已经是皇朝的污点了!”
图俲仰慕的感叹道:“哇……这江湖上还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啊?”
店小二:“总之,我只知道楼上那三十多间厢房里午后就来了一批人候着,傍晚时分又陆陆续续来了差不多几十人的样子,我估摸着得有至少一百来人。”
张子载:“有意思,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什么样的人……反正看着就是凶神恶煞的,也有的倒是挺斯文,但总觉得像是道上的人。总之……不是咱寻常百姓。”
说话间,又有一批人马驻足于添香楼前。
这些人一席落地黑衣,苍白素面低首前行,腰间别着金属打造的铁爪。领头踏进添香楼的人耷拉着脑袋,彷如游魂一般毫无生气,。
“那些是鬼狱流的人?”冯大刀毕竟是跑江湖的,一下子就认出了鬼狱流的穿着,但不敢声张小声嘟囔着。
张子载小声问道:“冯爷,你认得他们?”
“恩,曾经听说过。黑衣白面鬼狱流,无常三更破膛爪。这为首的八成就是鬼狱流的流主郜还身,他的腰间的往生爪就是他们门派的独门兵器。”
说到这里,冯大刀忽然又将声音压得更低沉了,因为又有两路人马紧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