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入目的全部都是支离破碎的场景,到处是血肉横飞的尸首。就连树枝上都悬挂着散发着恶臭气味的令人作呕的血淋淋的肠子。大批的蝇虫环绕在上面,吸着那粘稠的且已经变作深红色的血液。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样的荒郊野岭的。难道是穿越不成,但是这些都由不得我想,因为我看到了全身上下沾满了凌乱不堪的飞灰和零碎的树叶。
这里是哪里,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所谓了。因为,我想要洗澡,现在就洗,马上就洗。
一想到身处这样的境地之中,我的胃中就开始往上反着胃酸,充满极度的恶心之感。我想我的恶心是来源于那恶心的肠子,还有那发散着腐败气味的碎肉。但不论怎样,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不是别的,就是洗澡。因为,现在的我对自己都是极度地厌恶的。甚至,在看到自己的破烂不堪的衣服,满身的脏东西,甚至是脸上擦着的黑乎乎的东西,我会不由得发出这样的疑问,这真的是我吗?是我吗?我曾经的生活比这可是要强上千倍万倍的。
也就是那样的生活,让我产生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癖好,好吧,我是极为爱干净的。主要的表现就是,每天我洗澡的次数比正常人还要多出十多次。也就是说,你今天不洗澡,我也要洗十多次。你今天洗澡,我还是要洗十多次。
我的女友芳曾经这样形容我,她说,“你就是彻头彻尾的水,不用提醒你,你自己都会给自己沐浴。就因为你是水。”当时,她所说的话我是不怎么理解的,但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是再恰当不过了————就因我爱干净,就因为我喜欢洗澡。
毫不夸张地说,就是我和芳接吻的之后,我都会要漱口好几次,甚至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洗一下澡。那时候芳会嗔怒地冲我说道,“我嘴中又没有什么病毒,你有必要漱口那么多次吗?真是的,太气人了。”
我没话可说,只好笑了笑。其实,我是觉得自己必须得干干净净的,否则,是根本没办法见人,没办法很好工作的。
有时候,我自己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又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必须没完没了的洗。母亲也毫不夸张的说我,“你就洗吧!我们家大半的生活用水都是你和马桶浪费掉的。”我也是没出声而是笑,觉得笑笑就好。要知道,我的用水量是马桶那种东西没法堪比的。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现在,我竟然身处于这样的脏乱不堪的地方,我的第一种感觉就是自己快要停止了呼吸,马上要断气了一般。
我努力地让喉咙不至于被那满是血味的空气侵染,用手去捂住自己的口鼻。但这么做还是毫无用处的,因为我的手上在就沾满了被血水侵染的泥土。简直是恶心死了。
我的泪水顺着脸颊不住的滑落,“嘀嗒”,“嘀嗒”的滑落。我抬起眼睛看向天空,天空现在应该是几近晚上吧,满天是如火的深红。
恍惚间,我好像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透一样且好像还听到了自己的泪水砸落在地的悲鸣。声音足够大,我可以听清。我是真的必须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吗?
必须,是和那些腐臭的碎肉还有吸血的苍蝇生活在一起,而最后成为在一块块血肉之间蠕动的白色蛆的食料吗?“哈哈”我对自己冷笑。我是真的不敢想象。那真的令我感到恶心。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洗澡,我要干净的环境干净的衣服......我要离开这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喊得这么大声,仿佛天地之间我独大,仿佛我在喊出我所有的声音的下一刻钟,我就可以逃离这里。
我试图让自己站起来。虽然身体孱弱的不行,但还是勉勉强强的将自己撑起,同时迈开步子向前拖动着。在我撑起身体的下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什么,和刚才一样,依旧是尸山血海。而我所站的位置,正是这尸山血海的顶端。
我的身体就像是一面不倒的旗帜,那些尸首的碎块仿佛幻化成了一具具匍匐而下的小兽。只不过,那些兽有的脑袋被生生地隔断,现在正在喷薄出鲜红的血注;有的腹部好像被什东西划裂,翻出热腾腾的肠子肚子;也有刺着獠牙的小兽,嘴中叼着陌生人的胳膊抑或是大腿一样的东西。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可是有答案吗?答案又是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连一个人都没有。
我胆怯的环视着四周,依旧是肃静的如鬼魅般。这样的场景,任何人都不会静下来的。这里委实是太过疯狂了。
但,就在我准备从尸山上下来的时候,我发现就在自己的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仅仅是一下,但是我却看得分明,就是动了一下。难道有活着的人,就像我一样活着的人吗?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在匀称。
那会是什么呢?是一个活生生的满是血污的人,还是是泛滥成灾的蛆,好吧,我一概不知。但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是就是离开这里马上洗澡。我试图从尸山上下,然后离开这里。但是,好奇感还是将我拉向那微小颤动的地方。
就在我刚刚绕到那里的时候,暮然间,有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脚踝。好痛,真的很痛。
那只手不肯松开,而很使劲地用力的攥着。那看起来那瘦弱的甚至还有碎肉粘连在上面的那只手,我打心里的恶心感,急剧而增。我看不下去了,实在是太恶心了。我抬起自己未被抓到的右脚,猛然间向攥住我脚踝的我左脚上的那只手踢去。那只手就像是没有想到我会有力气攻击它一样,稍稍松动了一下。见有好机会,我立马又加上几脚,那几脚下去,那只手才算是彻底的脱离我的脚踝。
没有那只手了,我就快步的向尸首山冲了下去,也顾不得什么白蛆,什么血流,什么碎肉,一鼓作气地冲到了尸首山的山下。
总算是下来了,我长长地吸了送了一口气。感觉还是不够,就闭上了眼睛又吸起来。可能是山脚下的空气就应该比山上的空气好的缘故吧!我吸了很久。等到我以为我真的吸足了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在双眼睁开的下一刻,我的意识早已经混沌了,甚至是更让我有点大喜过望的是面前的场景居然变了。
“怎么会这样?!”
我自言自语。因为眼前的尸首山徒然间好似被移走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水域,水草很茂盛,溪流综综的流动汇入一个很大的泉谭。潭水很清,水中还有各色的游鱼。
我笑了,笑得异常的大声。
之后,拔腿就像那泉谭冲去,毫不犹豫的扑到水中。泉水很凉,喝道口中的感觉是那种甘甜的,比起家楼下买的那农夫山泉要强得多。
有了泉水,还等什么,我利利索索地将衣服脱得一干二净,一丝不挂的站在泉谭之中。泉谭不深,从我的站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但我还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全部都浸入泉水中,来个彻彻底底地大清洁。“洗澡就是爽。”
泉水温润,沁人肌肤,让人神清气爽,好像之前的所有的劳累与不快,都被瞬间磨掉了一般。“还是有水的生活最美妙。”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我能猜得到,也在清冽的泉水中看得到。
但是没等我将自己彻底的弄爽而洗干净,我就感觉有什么不对了。没错,就是脚踝处,也就是刚刚被拉车的左脚出的脚踝位置,猛然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似的。我即刻想要将脚收回来,但为时已晚。那只手又出现了,并且依旧是不依不饶地拉扯着我的左腿脚踝处。它的力量不刚才大得多,我所有的挣扎在它的手下,简直都是徒劳的。
我的身体在下沉,下沉,我的呼吸开始变得不那么顺畅,甚至于那泉水马上就要淹没掉我的整个脑袋。
“啊”我大喊,但是已经有一股水被灌进了肚内。
喊有用吗?我想,是无济于事。拉扯力变得更大了,我的脑袋都应经被扯进了潭水之中,紧紧依靠着口中最后一点空气勉强的支持撑着。
但有什么用呢?!有人回来就我吗?有吗?没有吧,我马上就要溺水而死了。我不能就这样的死去,我开始想活了。哪怕是最后一点机会,我睁大了眼睛,咬着牙,死命地挣扎着。但,还是没用,因为我已经彻底的没有力气了。我的口中的空气正在耗尽了,我的身体也不住地在下沉,一直下沉,下沉,再下沉......好吧,我不再挣扎了,我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是,在我眼睛闭上眼的下一刻,那只手居然出人意料的放开了。那是最后的时刻,我将那只手摆脱了。在摆脱那只手的下一刻,我用尽所有的气力,向水面游去。
最终我还是游出了水面,并呼吸到了空气。只是那空气,依旧恶臭。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刚才的所有都是自己被那只从尸首堆中伸出来的手,抓住后而出神再而臆想出来的场景,现在,自己根本还是在这座用碎尸体堆砌的山上。居然是臆想出来的,好笑。不过,那只手,不论是水中的还是尸体中的手,它最终还是放开了我。
而我现在想的不是再去逃离这座尸首山到山下去,而是退到了山顶。最顶的位置。在那里,我蜷作一团,依旧吸着浓烈的血水的气味,看着满山零碎的尸体。直到,我彻底的饿昏过去。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是一个关于洁癖的梦,是一个想逃往山下洗澡的梦。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梦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我身上出满了汗水。白色的背心也早就被黏糊糊的汗水给彻底的浸透了。
但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床边坐一会,只是坐着就好,身上很有味道但也没有想要洗澡。
PS:同样是关于“梦”的这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