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阳郡中,荣青在厢房之内,正在整理着一些传抄的功法。如今她的收藏,已经真正能够比拟王侯之家了,若是以后平定江东,再招贤纳士,一些流落在民间的新秀高手必然会慕名而来。那个时候,荣青的基业将会真正强盛,大瑨王朝也会一改骨风文弱,先天武圣青黄不接的时期。
或许在中原,也隐藏着一些像岁寒三友这样的人物,荣青的举动也放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但她也不想将典籍私藏,让军阀和门阀继续愚弄百姓。或许在九州大地之上,还有许多像她一样出生卑贱,苦求超脱的人,但不见得每个人都有她这样的机缘,因此荣青要做的事情并不单单是自己超脱,而是与民同乐。
“主公,有军报。”这时,谢晖拉开了厢房大门,拱手跪在了荣青的面前,呈上了一封奏本。“迎阳发来战报,我军已经攻克三座县城,但在迎阳郡府,青松子大元帅遇上了劲敌,已经苦战数日,不能破城。守城大元帅号称绿竹翁,神通盖世,我军在此受阻,锐气尽挫!”他说话之间,有些担忧的望着荣青。
坐在厢房正案之后的,正是姬冲。他起身拿过军报,也是微微皱眉。“王妃,没有想到青松子前辈出师之后,居然引动了绿竹翁,恐怕这仗打得不会顺利了。”虽然不知道这些巅峰武圣的神通到了什么境界,但姬冲也感觉到了事情并不简单。荣青沉吟了一下,却说道:“相持日久,绿竹翁未必是青松子前辈的对手。”
青松子这半年多,编撰典籍,积累深厚,比之敝帚自珍的绿竹翁当然要略胜一筹。只是他们一个攻,一个守,又是前情旧交,自然不会下死手。所以战斗才会交着下去,不然青松子落了下乘,早就该退兵回朝,不可能在迎阳交战那么久。至于粮草补给,荣青现在有的是钱粮,要和她打消耗战,她可不怕谁。
“报!”
但就在荣青劝姬冲安心的时刻,又是一员门吏跪在了厢房之外。“启禀王上,雅安太守殷潍领军十万,兵出北门,直杀延阳而来!”姬冲听了,差点要跳起来:“什么?”荣青瞪了他一眼,姬冲连忙收敛了一下心神,对门吏说道:“兵马现在何处?”门吏道:“已经出兵百里安营,三日之内,必到延阳。”
“退下吧。”
“诺!”
荣青摆了摆手,退走了门吏。姬冲说道:“王妃,如今延阳尚有大军五万,是否能够抵挡住这雅安军马?”荣青说道:“两军相交,兵不在多,而在将广。咱们城中武将,俱都调离在外,好在守城武将还有楚阳两名旧臣,这次本宫出战,想来问题不会大。”荣青此时说话,根本没有一点担忧的意思。
她现在的也是巅峰武圣,虽然境界上比之岁寒三友还有所不如,但战力却堪比血纹圣将,只要不是孤身一人,十万兵马在她的眼里算不上什么。
“传令百官,准备朝会。调集兵马,准备出城迎敌!”
两日之后,荣青来到了延阳郡东赖县。
延阳郡是大连山门户,与楚阳郡中间相隔雅安和迎阳两郡。地处大连山上的延阳郡,地势险要,群山环绕,除羊萌关外,赖县也是其中要道之一,直通东海雅安郡。因此延阳这座郡虽然不是江东最大的郡,但绝对是最为险要的一座郡。荣青只发了军马三万,就守住了城里城外诸多要道,别说军马,就是老鼠也难钻进来。
而一同出行的守将,正是楚阳旧臣,宋谦和顾白两名初级武圣。跟随荣青修行一年,他们又得到了地元大阳丹这样的灵药,如今都达到了三转左右的实力,虽然离真正的顶级强者还远,但在大瑨的军马中也算得上是猛将了。赖县帅府之中,荣青端坐在正案之后,看着桌上摆放的地图。
这回跟在她身边的,银玉和行宫等人都不在。他们依然在行宫之中,保护着姬冲。
此时坐在荣青身边的,是廖贤,王韬,程轲等一干元老。王韬望了地图一眼,说道:“主公,雅安一郡,如西平岭以东,地势平坦,直达东海之岸。此次出兵西上,劳师远征,主公只用以逸待劳,便可轻松胜之。臣只是听说江东有隐士出世,心中倍感担忧!若是对方实力卓著,纵有千般妙策,也难挡住他一人之威。”
“的确。江东隐士,平日不会露面,但在八王之乱却也出世,平定江东基业。如今天下纷乱,青松子和绿竹翁也再度出山,我想那峨梅书生也不会袖手旁观。要不然,就是借给殷潍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打我延阳。”荣青听了王韬的话,心中也很是认同,那就是青松子出道之后,隐藏在楚阳王宫的这个老妖怪终于坐不住了。
“那他如何不从楚阳发兵,直夺我延阳郡府?”程轲看了一眼地图,忍不住问道。荣青说道:“延阳和迎阳两郡,一个在岭东,一个在岭西,楚阳则在岭南。若是从楚阳发兵,我如今与青松子可以随时夹击,那时他腹背受敌,胜算自然大打折扣。而从雅安发兵,纵然不胜,也能牵制于我。若胜,我只得退守羊萌关,从而入驻延阳,将我与青松子一截为二,首尾不能相顾。”
王韬听了,微笑点头。因为荣青这些年行军打仗,已经慢慢成长起来,有了一方王侯的气度。因此程轲心中很是罕纳,毕竟他与荣青见面较少,实在是想不通荣青怎么会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
“因此我军就算抵挡不住,也不能退守羊萌关,而是东进与青松子合兵。那个什么峨梅书生,以为我在岭北有退路,就会一战而泻,屈已之兵,那简直是痴心妄想。我荣青自进了羊萌关,就没有想过要退出去,没有这点气度,还平的什么江东?干脆回家生孩子算了。”荣青说完之后,带着众将一起来到了了城楼之上。
行军打仗不怕败,怕的就是败了之后慌不择路。所以不论开战之前如何筹措,打算好后路也是必不可少的。
不打算好后路,那叫破釜沉舟。荣青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登上城楼之后,荣青放眼远瞭,已经能够看见山道之上,行进着黑压压的军马。大连山不比平原地带,行军自然阵容不同,但这些军阵看似散乱,实际上如一条条游蛇一样,首尾相顾,显得有条不紊。这明显不是殷潍这样的人能够摆出来的行军阵营。荣青也没有在山道上做什么埋伏,毕竟别人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对地形了如指掌,想伏击的可能性不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大军已经来到了赖县前方的山道。
坐在行辕马车上的,自然是雅安太守殷潍。他看见城楼之上的荣青,目光中流露出难以克制的怒火。当初在褒中,他和鲁腾被荣青威胁,可谓是奇耻大辱,但面对荣青,他却没有发出攻城的命令。因为坐在行辕的另一边,是一位面目白净,带着飘逸出尘气质的中年男子。
这名男子头带纶巾,身着布衣,虽然神态祥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
那是和青松子一样,世外高人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