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是寒冬腊月,若是极北寒地,即便是在江面上,怕是也该结作冰路了。只是在这蜀地之中,岷江奋力的击打着都江堰提,溅出偌大个水花来。咚咚作响的水声,犹如战鼓一般,引得一旁的两军将士,内心无不是热血沸腾。李定国拨马回于阵中,瞧着由远及近的秦军后军,内心估算对方人数。
瞧得秦军十人一行,百人为一纵,整整齐齐竟奔敢来近三十方阵。其中骑兵十方阵,步兵约有二十方。
“李定国。”王车辅臣纵马向前,微笑着说道。
“车甫臣兄,别来无恙。”李定国上前答道。
“托李兄的福气,这些年虽是征战马上,虽是一身的刀疤箭疮,却于性命无忧。”王车
甫臣应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李定国笑道。
“哦?”王车甫臣一脸的狐疑问道,“此话却为何故?”
“李兄盛名,世之骁将,若是命丧无名小卒之手,岂不是可惜了。”李定国枪头指着王车甫臣,脸色温和之色突变,咬牙切齿道,“十年前,你与吴三桂进驻缅甸,绞杀大明永历皇帝,真是老天垂佑,让我今日能有为先帝报仇之机。”
“哈哈哈。”王车甫臣大笑道,“想我王车甫臣戎马半生,头悬刀光剑影之上,身处枪林弹雨之中,想杀我的人又何止李兄一人,只是这天下之间,怕是能杀我之辈,还未出生呢。”
“逆贼拿命来。”李定国挺枪便奔了上去。
王车甫臣手持双锤,个个约有三十公斤,只听得嘭的一声作响,便纵马迎了上去。这对铁锤作得四方装,每个面皆镶嵌这一寸的铁钉,若是被乎在身上一番,定然是皮开肉绽,即便是身着厚甲,五脏六腑却也是爆裂开来。李定国虽已过五十,但身手却灵敏的很,只是借力消力的隔去王车甫臣的攻势,伺机寻找破绽。
两人斗得五十回合,李定国渐渐显得体力不支,咬着牙继续抵挡。
“史大哥。”朱以洪瞧得李定国疲态,对身旁的史惟义说道,“晋王方才已于王霸岩交战,体力耗损不少,如今已显得疲态,快去助他。”
“嗯。”史惟义点了点头,提枪纵马出了阵外,随后郑姣鳞部将张勇,徐开,刘华健皆一同奔出阵外。
晋将五人将王车甫臣围在中间,轮着圈般的厮杀。
以一敌五,又有何惧!
王车甫臣转攻为守,身体在马上晃来闪去,双锤来往格档,看似慌乱不已,却不失半点便宜。王霸岩立于秦军阵前,却不向前,取弓搭建在手,只若瞧得义父将有闪失,便一箭穿心了去。
六人在阵前又斗得二十回合,王车甫臣支臂渐渐方显酸麻之感,只当此时,突然听得身后一将大叫一声,落下马去。回望秦军,王霸岩已然第二支箭搭弓在铉。李定国内心悔恨不已,哪成想到王车甫臣功夫如此之绝,如今之势王霸岩若再射杀一将,自己便断了机会,反将受制于王车甫臣,可若退去,只怕也是艰难的很。
真不该如此冲动!
又一支利箭飞出,刚听得嗖嗖的风声,又一晋将应声落地。
“全军冲杀。”正当李定国等人进退不是之际,朱以洪大喝一声,率军冲杀过去。
“杀!”王霸岩话声方落,人已经冲出好几丈外了。
两军交织一起,可人数劣势的晋军岂能抵挡得住?李定国于乱军之中,大喊撤退,山倒之势一般,晋军只顾往后奔命。秦军哪能放过这等时机,紧追不舍斩杀千百余人,西侧的施士信岂能按捺的住,从草丛之处杀出。
后史书载曰:都江堰之战,晋军大败,折损三五千余人,被斩杀大将八人。
回到营寨之中,将士个个愤慨的很,李定国反倒是满不在乎一般。
“晋王,秦军过于勇猛,其势正锋,不如我军退回CD,利用栅栏城道与之周璇。”郑姣鳞道。
“尔等以为如何?”李定国问其余诸将,但个个却是默不作声。
“兵者,当以勇为先。”李复站出身来,“岂可言退?”
“嗯。”李定国微笑的点了点头,“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在云贵之时,便闻得秦人骁勇善战,今日所得,方才信其言。诸位将领,我已有破敌之策,只是时机还尚未纯熟,望各位安心守寨,倘若秦军来攻,便以弓弩拒之,近者以阵法敌之。“
“是。”众将领应道。
“郑提督,此处为何地?”李定国指着地图上,瞧得位于都江堰北侧五里外,两地突起之状。
“回禀晋王。”郑蛟麟答道,“此处名曰绝命谷,道路两旁凸起之处为绝命山,因这两座山丘皆不长树木,光秃秃的坡道,故得名绝命山也。”
“此地正乃天助我也。”李定国大喜道,“来日我军当设伏于此,定叫秦军有来无回。”
“晋王。”郑蛟麟急忙道,“此地虽看似个埋伏的好地方,现实之中却是行不通的。因绝命山上不长草木,而且四周十余里都见不得水源,我军伏于山上,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一般,倘若敌军在谷的两端设寨,以围点打援之法,山上的守军怕是难逃一劫了。
“呵呵。”李定国拍了拍郑蛟麟的肩膀道,“郑提督,来日你只管引的秦军追杀此处,我管教来多少便死多少去。”
郑蛟麟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秦军大帐之中,王车甫臣正拟作捷报,将这大溃晋军之战,各个秦将的功劳大小,一应俱全,唯独却将自己忽略了去。
“义父。”王霸岩兴势匆匆的跑进帐中说道,“如今我军得了首胜,气势如虹,为何还驻扎此处,不一举拿下CD。”
“CD?”王车甫臣摇了摇头微笑道,“李定国向来以谋略为长,以军阵为要。今日我等与之交战,却以兵勇于我军对抗。若论勇猛之军,即便是满人的八旗,也未必是我秦军的对手。以李定国之才,为何舍其长而用于短呢?”
“儿臣不知。”
“试探!”王车甫臣坚定道,“这老头子定是在试探我军虚实,战斗力的厚薄。如今我三万大军的实力,已然全在其胸了,虽死了五千晋兵,却是值得的很呐。”
“那我们该当如何?”
“安营扎寨,等后日莫洛大人率军到时,必举全军之力,一举荡清反贼。”王车甫臣咬牙道,对于李定国这样的名将来说,要么不击,要么一击务必施展全力,即使无法将其杀掉,也得措了心中那份自信。
只是后日之时,谁能争得鹿首?